第305章(1 / 1)

淮安一脉的傅氏一族在那一日?悄无声息的去了一趟包南山。

底下一直盯着的人立马便跟了上去,一路跟到山顶,等到那群人下了山这才仔细去瞧瞧山上是什么东西。

那山上是一座无字碑,便那样矗立在山尖,除了偶尔有?人前来?祭祀外,风吹日?晒,只有?墓碑前到几?线香灰在燃。

那一日?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底下的人心底犯了些嘀咕,就?着这无字碑往傅家查了下去,主要查这几?年的傅家人是否有?这一日?死的,又或者是这一日?生辰的。

这么一查还真就?被她们查出来?了些东西。

淮安傅氏有?一位早逝却不曾加入族谱中的嫡女,是傅氏二房所出,南方宗族强大,一个姓氏下的人员构成也格外庞大,光是淮安傅氏便一座宅子里?住下了近百口人,还个个都是主子,下头服侍的丫鬟仆从多不胜数,要一口气全部弄清楚需要一部分时?间。

底下的人也是顺着那日?去偷偷祭拜这一房花了几?日?才挖出来?这么位人人缄默的嫡女。

这位嫡女死于先皇在位时?期的最?后一年,也就?是黎志四十九年。

这个年份太特殊了。

那一年先帝驾崩,那一年现在的皇帝登基,那一年发生在淮安最?大的事?情是已经死去的淮安总兵被查出通敌叛国,上下四百五十二口通通被处斩。

地志上甚至不被允许出现淮安总兵的真实姓名,只准用?李姓罪人来?称呼,淮安总兵的妻子也只准叫李氏罪妇,他们的孩子都被称作李氏罪人。

底下的人又找了数位当年经历过海战的人偷偷查访,终于查到了淮安总兵家颇为重要的人物?都有?哪些。

淮安总兵本人便是地地道道的淮安人,家族构成也颇为庞大,他于黎志三十五年身死,留下了老妻和一子,总兵府剩下的人大多是他兄弟的几?房,但是所幸都是些不错的人,没有?出现他本人一死,家族便生乱的迹象,他死后是他的儿子接的班,并且成为了李家的中流砥柱。

直到黎志四十九年,淮安总兵被判了通敌叛国,这镇守在淮安数年的庞然大物?才彻底倾塌。

可在这突如其来?的倾塌和仿佛早有?筹谋的让这个家族消失得彻底中,她们到底还是在通篇的“李家”与“罪人”里?寻到了一个傅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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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湘姩。

她是淮安总兵那一子的妻子,她是淮安傅氏二房千娇万宠的嫡次女。

在黎志四十九年,她被处斩的那一年,她才二十七岁,正是一个女人最?黄金的时?候,可她死了。甚至因为随夫家获罪,淮安傅氏救不下她,为了保全家族还将她从族谱中除名,遵循圣意,不允许给她立碑,不允许给她发丧,她的头顶上一辈子都印着罪臣李氏之妇。

那块无字碑,是她不掌权势的父母亲人,最?后能为她做的事?。

可这实际上也并不算什么确凿的证据,只是相同?的姓氏并且与淮安总兵有?联系罢了。

但真的就?这样简单吗?

余姝突然有?些不想往下继续看?。

魏语璇见到了她的停顿,笑了笑,主动抬手给她翻到了最?后一页,“最?后一页,没有?什么东西,信息也没有?多少。”

余姝垂眸看?向?最?后一页,仿佛开玩笑一般,上头写着的是傅湘姩未曾孕育子嗣。

这种风格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很熟悉,带着与傅雅仪如出一辙的恶劣,先给人足够震惊的消息,随即再给人当头一喝,一切希望都落了空。

余姝抿了抿唇。

“你还要继续往下查吗?”

魏语璇冲她扬了扬下巴。

“说不定我们做什么从来?就?没有?逃脱过夫人的法眼,而我们已经全然暴露还未知呢。”

“她能给蜀南王做一场戏,那也就?能给我们做一场戏,她给我们做的戏引到了淮安总兵身上,你觉得她想告诉我们的是什么呢?”

余姝沉默起?来?,她的目光骤然变得有?些莫测,最?终只哑声道:“让我想想。”

她拿着这几?本文书,并没有?再久留,魏语璇大概知道她内心复杂,只提起?自己的酒壶隔空冲她敬了敬。

“余姝,你想过你想要做什么吗?”

这句话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余姝却听懂了魏语璇的意思。

从头到尾,无论是余姝还是魏语璇,都没有?过确切要做的事?。

魏语璇被生母抛弃背叛,哪怕在再次听到魏清弭的消息时?涌动起?了自己的恨意,可她从来?没有?过切实可行的方案,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魏清弭的权势那样大,她在这边陲又能奈她何呢?

余姝知晓了她余氏一族灭族的秘密,知晓了姑姑要做的事?,知晓了永王一脉的纠葛,更是知晓了龙椅上那位做过什么事?,可她依旧是无所事?事?的,仿佛除了在落北原岗继续经营,她做不了任何事?,前有?狼后有?虎,既要顾及随意做什么坏了余羡的事?,又要顾及自己会不会拖累傅雅仪,仿佛最?能选择的就?是当个傻瓜,知晓一切也当不知晓。

但是在今日?,其中一个条件破了。

傅雅仪很可能已经知晓了什么,那余姝的隐瞒说不定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余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反问道:“那你呢?你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吗?”

魏语璇曲起?一只手臂撑着甲板,手撑着下巴,“在今天的时?候或许知道了。”

“是什么?”

魏语璇又喝了口酒,“明明是我先问你,怎么到头来?成了你来?反问我了?”

“生意做久了,果?然心会脏啊。”

余姝没接这句调侃,她只垂眸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文书,头顶的天光下落,洒在她身上,亮面的锦缎在这一刻衬得她仿若画中仙,若不是眉宇间那抹沉郁,说不准都能觉得她下一刻就?要感天光而飞走了。

“少放纵点吧,”余姝只留下了一句关心,“饮酒伤身。”

魏语璇轻轻哼笑一声。

她也就?放纵这一日?罢了,日?后可不能了,克制安静才能成事?。

她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