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1 / 1)

更深夜重时傅雅仪尚且还在凉亭里头处理还没处理完的?公文顺便等等余姝从藏经?阁回来?。

入了晚间夜色微凉,风也多了几分喧嚣,凉亭的?薄纱早换成了颇为厚重的?绸布,既能将月光透进来?,又?能有效挡风。

写到一半,春月挑着?灯笼进来?禀报:“山意姥姥说是有事要启禀夫人。”

傅雅仪没抬头,批复的?手?都?没停,淡声道:“让她来?。”

春月应了声是,很快便将山意迎来?进来?,又?福了福身告退,傅雅仪处理事务的?时候并不太喜欢侍女在身侧,大多时候都?打发她们去休息或者去屋子里守夜,凉亭这一出反而清幽极了,鲜少有人。

这也是山意现在才前来?寻傅雅仪的?原因,她将要和傅雅仪说的?话,并不好被?人听见?。

此刻傅雅仪已经?给桌面上?的?书信做完了批注,将狼毫笔一放,问道:“找条椅子先坐下吧。可是有什么事?”

山意闻言就近寻了条椅子,这才目光复杂道:“老身虽游离于世事之外,却也不是傻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才能活得长久是知晓的?。”

傅雅仪抿了口茶,示意她接着?说。

“夫人的?身体情况老身并不敢当众说出,只?能趁个夜色前来?告知夫人。”

山意能在鬼村活那么久,总有几分生?存的?本能,白?日里她号傅雅仪的?脉那一瞬间,与之对视了一眼,那一眼令她这个活了几十年?的?老东西都?有几分寒意,也让她知道了无论诊到了什么,都?不能当众说出来?。

傅雅仪用并不太熟练的?渡什话淡声道:“你说。”

山意左右四顾,确定周边没有其她人之后才缓缓说道:“夫人的?脉象倒是颇为康健,可有几处却也有淤塞,瞧着?像是些陈年?旧伤堵塞了经?脉,起码有十多年?了。”

“是,我身上?曾有过?不少暗伤,这些年?我与别人拼杀过?不少次。”傅雅仪颔首道。

山意却眸光轻闪,仿若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道:“不,我打听过?了,您是这十年?才发迹的?,您那几处淤塞的?经?脉起码在十多年?前,其中一处最为特殊。”

傅雅仪与她对视,面上?明明有些漫不经?心,眸光却深不见?底,带着?几分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她勾唇笑了笑,“哦?您倒是说说哪一处?”

山意咬牙,“腹下,招致体寒与不孕不育,是被?人用了药,还是一次性灌下去的?大药,颇为恶毒霸道。”

说罢她看了眼傅雅仪的?脸色,轻声道:“年?份太久了,不好治,但能试试。”

可回应她的?却是傅雅仪骤然的?哼笑,这声音里甚至有几分轻蔑,“不用治,这样便很好。”

山意微愣,“我以为夫人这样大的?家业,怕是也想要个继承人呢。”

就算是任野婧这样的?人,也会忍不住想要有一个可以继承她皇位的?继承人。

“继承人便不劳忧心了,我多得是时间培养。”傅雅仪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缓缓道:“山意姥姥,你可还看出来?了点别的??”

自由

山意被傅雅仪说得有几分怔怔, 可也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最终只缓声开口道:“夫人身体上的小毛病很多?,可是?并不?严重, 唯有体寒一项,最为棘手?, 但是?也不?是?不?能调整,老身虽然不能保证恢复完全的健康, 却也能让夫人冬日里暖和些?, 不?必遭受身寒之苦, 若是夫人对有无生育能力无所谓, 那老身可以用一记重药,好得更快,只是不知晓夫人愿不愿意一试。”

傅雅仪手?中?把玩着笔尖,颔首:“试试又有何妨?”

她只是?不?在乎自己能不?能生养,能让自己的身体远离寒意这种好事她为什么不?做?

傅雅仪以前并不是没有看过大夫,只是?看得少, 她不?怎么信西北的名医, 因为他们大多?与官府往来密切,可能泄露她的身体情况, 也没太多时间去远离西北的地方看大夫,所以便一直拖下来了。

山意目光有些?复杂, “夫人真这么信我?”

傅雅仪淡声道:“用人不?疑, 疑人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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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意抿了抿唇, 笑了笑,面上老旧的褶皱堆叠在了一起, 却不?难看出?她眼底的几分被信任的愉悦,她说?:“我师承一个中?原女人。”

“师傅一身医术了得, 却因为在中?原是?个女子而怀才不?遇,还被仇家灭了满门?,后来她来渡什捡到了我,授我医术希望我发扬光大,不?过很可惜,渡什也不?怎么信女人的医术,只能搭上巫术的幌子才有一条生路,我不?得不?每次治病之时再焚香烧艾,显得颇有神鬼之通。”

“不?过阿尔穆汗是?个顶顶不?相信女人的国君,缇亚丽在我之前?杀我仇人,我本见阿尔穆汗广招天下名医前?往王都有些?意动,可是?后来前?去自荐时却因为是?个女子被打了回来。”

“我这半辈子似乎都缺了一点信任,没想到在夫人这里补全了。”

傅雅仪弯了弯眸子,唇角挑起抹笑,语气轻松,“那您且去吧。”

山意点点头,想了想又忍不?住提醒道:“我师承我师傅祖传的霸烈手?段,可能会有些?痛苦,每次喝过药之后还会虚弱半日,不?知道夫人可否介意?”

傅雅仪:“要喝多?久药?”

山意算了算,“按夫人经年累月的身体来说?,大概要三个月。”

傅雅仪于是?应道:“可以。”

头顶高悬的明月且圆,山意走?后整个院子都沉入了一片寂静中?,竹枝在风中?震颤,有几片叶子被卷挟而下。

傅雅仪难得有些?愣神,盯着桌案上的字迹瞧了许久却始终没看进去几个字,最后索性抛了笔,倚靠进了舒适的躺椅中?。

身后的虎皮毯托着她的腰肢,能令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也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已经习惯于忽略的寒意。

她展开手?瞧了瞧,这只纤细修长的上覆盖着薄薄的茧,却也能瞧出?那上头青蓝纵横的脉络,格外秀气。

现如今已是?四月中?旬,早便入了春,实际已经没有往常那般冷得刺骨了,可实际上傅雅仪却时不?时还要披一披千金狐裘以做保暖。

十?多?年她早已习惯了西北的严寒,连带着身体也一同适应了,不?至于再如刚刚到落北原岗时那般冷得在风雪中?裹了一层又一层还冻颤到牙齿发酸,浑身上下有无数细小的毛虫在体内喧嚣争斗一般的难受。

很多?时候并不?是?她自己不?想去治病,而是?这么多?年她都已经习惯了,身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了,只不?过是?冬日怕冷些?罢了,在她掌控那样多?财产下,什么样的火炭买不?到,什么样保暖的衣服找不?到,这已经不?是?她身上的弱点了。

反倒是?山意第一回郑重的和她说?能治,还能治好。

她仰头看了眼天,今日没有繁星映衬,只余一个圆而亮的月挂在空中?,显得有些?孤单。

并未过多?久,院子里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夫人?夫人还在亭子里处理公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