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大眼看缇亚丽,眼眶发?红,她闻到了缇亚丽身上还没有消散的迷迭香,感受到体?力再次被猛然提上来的那种充盈感,可她没有挣扎。
她在等,等一个缇亚丽放松警惕的时候。
她的眼泪因痛苦而大颗大颗落到了缇亚丽手上,余姝几?乎要控制不住反抗时,缇亚丽掐她脖颈的手突然一松。
余姝在她手下?大口大口呼吸,紧紧盯着缇亚丽的眼睛,那双几?乎被血色所覆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挣扎。
余姝眸光一亮,能在缇亚丽眼底看出她本人的情绪是迷迭香效用快消失的表现,她面?上假意露出颇为痛苦的神情,张嘴骂道:“缇亚丽,你这个白眼狼,我真不该在妲坍救下?你!”
缇亚丽喘了口气?,动?作一顿。
余姝再接再厉骂道:“你知道孟昭有多恨你吗?她救下?你却又被你杀了全家,你真该死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缇亚丽眸光轻颤,有了片刻的愣神。
这样的愣神就如同孟昭与?她对战时提起自己和初秋的父母时那般让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有片刻,却让余姝抓住了机会,她从靴子里抽出匕首,一刀割向缇亚丽的手。
缇亚丽被刺激了一下?回过神来,却也下?意识放开了余姝。
此刻在她体?内的迷迭香效力彻底消失,浑身上下?顿时痛苦无比,缇亚丽膝盖一软,跌落在沙地中。
余姝气?喘吁吁地从沙地中爬起,终于可以好?好?打?量这个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鬼将军。
她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力量也在迅速流失,踉跄着跑到了缇亚丽面?前,屈膝抵在她胸口,没忍住被迷迭香勾出的暴躁,抬手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她指着自己脖颈间的颈环,厉声道:“钥匙呢?”
缇亚丽被身体?的疼痛折磨地发?抖,被余姝打?的这一下?反倒显得轻飘飘。
她的目光在此刻彻底清明?,却也已经失去了反杀余姝的力气?。
她笑了,笑得甚至有几?分疯意,“你再打?我几?下?。”
余姝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要求,她睁大了眼,拿起匕首抵在了她脖颈间,“你想死吗?”
缇亚丽疼得有些?神智不清,她咬破自己的唇,在余姝的话下?骤然笑出声来。
“你看看我这副身子,我现在这个模样,死不比活着简单?”
“你们真该在官道上杀了我,你们是没用的废物,居然还能让我跑了。”
得承认,无论是什么时候的缇亚丽,气?人都?颇有建树。
余姝已经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缇亚丽的模样不像是被迷迭香诱发?出来的痛苦。她今夜特意加了一道颈环将余姝锁在山洞里代表她知晓她今夜会遭受什么,迷迭香倒像她压抑疼痛的东西,只是有成瘾性还会让她产生抗药性,最后说不定还会有强烈的副作用,余姝猜测也是因此小村的医正才?不愿让缇亚丽使用。
余姝喘了口气?,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沙漠的哪里了,她一个人是走不出去的。
但现在她和缇亚丽的身份调转,是缇亚丽受制于她,大可以控制住缇亚丽。
余姝在缇亚丽身上一阵摸索,自己摸出来了那枚颈环的钥匙,咔哒一声解下?后被她恶狠狠反扣在了缇亚丽脖颈间,然后又解下?了缇亚丽身上的腰带,将她手脚牢牢反缚住。
便是如此,余姝还是没有放心,又抽出自己的腰带再捆了缇亚丽一大圈,见没有什么破绽才?勉强放心。
此刻她已经力竭,再也支撑不住,躺在沙地间沉沉睡去,她闭眼前的最后一刻,见到的是东方徐徐露出一点尖端的朝阳,这代表她哪怕睡去也不用担心冻死在沙漠中了。
交锋
索契。
现在是暂时失去余姝踪迹的第三天。
那日没有追上发疯的缇亚丽, 她?们便干脆地穿行过原本的官道进了索契城内,这一回她?们在此寻到了永昌拍行,要的是从塔那到北面的所有路线, 必须毫无遗漏。
孟昭所看到的地图来自魏国埋藏在渡什的探子,可是那并不完整, 魏国的暗桩主要?埋伏在王城附近,南北边界这等遥远之处, 探子便少了许多, 能够在传来的地图上有关于那条官道的描述已经是极限。
接待她们的依旧是那位容测师。
她?瞧着对面坐下的被冷意所笼罩的人有几分发怵, 哪怕在此刻她?已经发现对面之人必然不是龙三?爷却也不动声色。
既然拿出了龙三?爷的信物?, 那她?是谁已经无所谓了,她?要?买什么消息,只?要?出得起价,那都?是可以出售的。
至于她?们要?的关于塔那到渡什北面的所有路线包括幽深小径的地图并不便宜,虽然比不上缇亚丽的价值,却也花了傅雅仪整整三?千金。
今日便是她?们前来接图的时?候。
缇亚丽受着伤又带了一个人质, 跑得并不一定?有多快, 傅雅仪派了人去北边必经之口拦阻,而她?们则选择寻找到缇亚丽的逃跑路线后从后包抄。
一味追逐说?不定?会?令傅雅仪直接错过她?们的踪迹, 还不如谋而后定?。
这三?日傅雅仪虽然极力忍耐想要?保持冷静从容,可是她?自己心里清楚, 余姝被缇亚丽带走的那一刻她?心底的暴虐已经升到了顶峰。
孟昭从容测师手中接过了容测师拿来的地图, 也没再说?什么, 和?傅雅仪出了永昌拍行之后便回了客栈。
她?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缇亚丽受着伤, 为了小命,肯定?也要?一路往北跑, 她?拿余姝作为人质,那在入北境前就不会?让她?有性命之威,而不走官道抄小道北行,起码要?十日,我们还来得及。”
傅雅仪倚靠在车窗边,冷艳的面容掩藏在阴翳中,只?极淡的点?点?头。
这三?日,她?没怎么说?话,一路都?在急行,官道返回索契便花了一日半,她?们加急到永昌拍行买了地图,又花了重金让永昌拍行加急从总部送过来,几乎没有闲暇的时?候。
昨日她?在客栈摩挲着白玉烟杆不知点?了多少次烟,越点?眼?角眉梢的冷意越浓郁,赦赫丽、元霰、初秋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被她?的冷意所慑,也就只?有孟昭敢再来安慰两句了。
这种时?候孟昭总是极其思念林人音和?念晰,起码这两人胆大心细,无论傅雅仪成?了什么模样?她?们都?敢在老虎嘴边拔毛,拽着傅雅仪细心分析。
“我现在只?是有几分后悔,”傅雅仪突然开口道。
孟昭:“后悔没有救下余姝?”
傅雅仪眸光中多了几分阴郁和?狠意:“后悔没有一枪打爆缇亚丽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