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上写的是盛菀巷王家疑似闹鬼,正举家前往蒲庙山祈福。
祭奠
这王家的事是一桩巧事。
说是前些时日, 盛菀巷里头常常传来女人哭啼,怕是有鬼。
盛菀巷是扬州门阀们的聚居地,每年不知要死多少女人, 谁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祸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自那啼哭之后王家便开始接连撞邪,先?是家中的女使撞了邪, 大半夜在井口边徘徊,见人就?咬说是要索命, 被制服后王家和周围几家都吓了一跳, 可后来几日又接连有几个家丁女使害了邪, 多是些什么疯疯癫癫之言。
王家家主?特意请了蒲庙山的道长下山来驱邪, 那一回?倒是驱邪后宅子里?便正常了一段时日,可没两日便又有了下人中邪,一切故态复萌,渐渐有谣言传出,说是宅子里?不太干净。
王家家主?痛斥了这种不实的谣言,并且再次请了道长前来。
可惜这一次却?没有这种效果了, 那些撞邪的事依旧每逢深夜便在王家发生?, 整个王家上下人心惶惶家仆们怕自己便是下一个中邪之人,家中几位少爷的夫人纷纷被影响害了病, 尤其是王家三子的夫人,更是有些一病不起。
哪怕王家家主?再怎么不信, 宅子里?成日吵吵闹闹乌烟瘴气, 不仅吵到?邻里?还让别的人家看够了笑话, 最终无奈之下,还是只?能打?着?上山祈福的名头带着?阖府上下去了山上。
可这事儿奇就?奇在, 他们人一走?,这宅子立马便安静了下来, 甚至可以?说变得风平浪静,什么下人撞邪啦,闹鬼啦之类的事再也没发生?过。
待到?王家家主?觉得事情了结得差不多的时候带着?阖府上下又搬了回?来,可这一回?来,又开始闹起鬼来了,那一个个的下人仆从撞邪甚至撞的比以?前还厉害。
到?了这种程度,哪怕一向?不信鬼的王家家主?也有些犯怵,觉得自己宅子是不是有了什么脏东西,于是回?家不过两日,又带着?阖府上下逃回?了蒲庙山。
这事儿阵仗极大,可以?说是惊动得半个扬州城都街头巷尾的讨论,一会?儿说是他们家的宅子原本是凶宅,到?了他们手上便疯狂作祟,一会?儿说这原来是套极好的房子,必是王家的哪个人苛待下人凌虐致死才令对方变成怨鬼来纠缠不休。
就?这么件热闹事,争闹不休,到?底没吵出来个所以?然,到?了现在王家上下还在蒲庙山呆着?呢。
王家的宅子是凶宅?
余姝眼底含了点笑意,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王家当初选宅地之时极为用心,还特意请道士来瞧过风水,细心布局后才搬进去的,哪儿可能有半点凶在里?头,说是盛菀巷第一风水宝地也不为过,当年的余家都没他们家这块地好。
当然,余姝是不相信这种神鬼之说的,且相信必然有人在后头搞鬼。可她不需要知道这些,她只?要知道自己姑姑还活没活着?,过得还好不好就?行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王家三子夫人一病不起上。
她们家的儿女,尤其是嫡子嫡女,可以?说外表看略有些柔弱,可身体底子是很好的,这也是余姝能够在流放和幸晖管这样的艰苦中活到?最后的原因?,她此时还不能确定姑姑是真病了还是在装病,但她能得到?一点消息便是幸事了。
起码她姑姑还活着?呢,并且活得好好的。
“余姝!余姝!”一旁的鸾鸾大抵是瞧着?她有些失神,忍不住喊道:“你在想什么呢?”
余姝回?过神来,她冲鸾鸾笑笑,“在想我离开之后的扬州还是依旧那样热闹。”
她的眼睛虽然是笑的,可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反倒多了几分?惆怅。
鸾鸾思及她的过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无论哪儿都是人挤人,少你一个多你一个别人的日子也要过,不过他们身上发生?的事再怎么有意思应该也是不及你惊险刺激的。”
“也是,”余姝点点头,从一堆信件中挑出了扬州李家的,这是老太太的娘家,她父母早已过世,现在做李家家主?的是她哥哥,且她哥哥现在任扬州左都使之职,主?管扬州兵马营,权力不大不小,余姝悠悠叹了口气,“还不知这李家什么情况呢,若是他们不接受老夫人的骨坛便难办了。”
“人有人的活法,你管他们要不要呢?你们送到?了就?行,若是他们不要,你们便把骨坛摆到?李家门口痛哭哀嚎,直指他们不愿庇护已故嫡女,让她的尸骨流落在外,他们这些世家门阀都好面子,你们这么一闹,必然就?妥协了。”
余姝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这招好像还挺熟练?”
“你忘了我那引荐信就?这么弄来的吗?”鸾鸾提醒道。
鸾鸾的话话粗理不粗,门阀世家还真就?把面子看得比天还重要,这么一做对方确实会?乖乖的老实将李宁希的骨坛迎回?去,只?是闹出的动静太大了点儿,太惹人注意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好用此招。
此刻夜色已深,余姝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也没让鸾鸾起疑,吩咐她让下手继续查之后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掩上门刚刚想深呼一口气,却?听到?了傅雅仪悠悠传来的声音:“大半夜的,这是去哪儿了?”
余姝这一刻甚至觉得自己心跳仿佛停了一瞬。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趁着?这深更半夜去了趟鸾鸾那里?,傅雅仪竟然也会?来寻自己。
面对着?门,余姝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讪讪道:“我去找鸾鸾玩了,她那里?又来了不少好玩的信息。”
鸾鸾那里?是个信息收集处,底下村民收集到?的消息,通通汇总到?她那里?,时不时便有令人捧腹大笑的存在在余姝林人音念晰之间互相传递,她用这个理由倒是也不算太敷衍。
可傅雅仪却?挑了挑眉,“你穿这身去见的鸾鸾?”
余姝下意识低头瞧了瞧自己。
江南的夏季也是炎热的,她只?穿了件抹胸的吊带,脖颈以?下一片软白的肌肤,披着?的褙子是薄如轻烟的蔚釉色,隐约可现下头纤细的手臂,那条层叠的同色纱裙只?垂到?了脚背上,行走?翻覆间可以?瞧见漂亮的足踝。
傅雅仪看向?她的目光深了几分?,她冲站在门口有些无措的余姝伸了伸手,淡声道:“过来。”
余姝心底藏着?事,乖乖听话走?了过去,可刚一过去便被傅雅仪拉住了手一扯,她一个踉跄便趴到?了傅雅仪腿上。
她的脸埋在柔软的被褥中挣扎着?想起来,可却?被傅雅仪轻而易举地按住了肩膀,她抓被子的手紧了紧,有些慌张道:“夫人,你要干什么?”
傅雅仪指尖摩挲着?那根白玉烟杆,替她解开了脑后被一根簪子别住的长发,青丝散落,她伸手穿插进她一头青丝中摸了摸余姝的后脑勺。
“是你该说说,你去寻鸾鸾想做什么。”
傅雅仪声音里?含着?几分?笑意,白玉烟杆不知何?时抵住了余姝的腰,逼得余姝一僵。
这种触感让她觉得背后的不是那把时常被傅雅仪把玩的烟杆,而是一把火铳,但凡察觉到?她撒谎便会?直接开火,将她打?得支离破碎。
当然,这也仅仅是她一瞬间的联想罢了,她有些心虚,在心底思索该如何?回?应傅雅仪的拷问,此刻傅雅仪却?又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见过烂熟的蜜桃吗?”
余姝一愣,不懂傅雅仪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下一刻傅雅仪却?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回?头仰望着?她。
余姝撞进了傅雅仪点漆的眼睛里?,傅雅仪的指尖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慢条斯理道:“你不想听话撒谎的时候,我心底总想把你惩罚得更狠些,又有点怕你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