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仪扬了扬下巴,“你去拿着试一试。”
余姝有些好奇地将它拿下来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发现十?九代虽然比十?八代稍大可重量却?不止中了一星半点,她一如往常般架起,瞄准了室内的靶子,按下扳机后发出?一声嘭响。
余姝没有看清自己是?否打中,因为她被这把火铳巨大的后坐力震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得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她缓过来起身才发现,对面的靶子已经被火铳轰掉了半边。
傅雅仪看着她迷茫且震撼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来。
“余姝,”她蹲下身与余姝对视,轻声问:“你想要这把火铳吗?”
余姝摸了摸杆身,舔了舔唇,“想。”
傅雅仪捏住她的下巴摇了摇,乐了,“那我再给你三天掌控这把火铳,掌控了这就是?你的了。”
余姝:?
余姝幽幽提醒道:“夫人,上一次你给了我七天。”
傅雅仪:“是?啊,你都有基础了,三天应该不成问题吧?”
余姝:……
问题大了。
就说这后坐力,不是?三天就能承受住的,必然需要经过不断的摸索和练习,否则余姝依旧会?和现在一般,一枪摔一个大屁股墩。
面对傅雅仪不容置喙的眼神,她突然又想起了过去被她所支配的恐惧,没想到她都继承财产变成余大娘子了,居然还要面对这种学生见着老?师般的压迫。
她觉得这样不行,于是?软声道:“夫人,五天行不行?刚刚我摔得好痛。”
“哪儿?”傅雅仪垂眸,“你说说看。”
余姝咬了咬牙,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腰上,委屈道:“腰。”
“哦?是?吗?”傅雅仪唇角勾起抹玩味道笑,突然在她腰间的软肉上戳了一下,余姝瞬间一弹,嗖得站了起来。
她怕痒,被这么戳一下下意识便想逃离。
可她刚刚站稳便瞧见傅雅仪似笑非笑的神情,“这不是?挺好吗?能跑能跳的。”
邪神
修建地宫虽然是?件大事, 但?余姝手上还有别的不少事要做。
比如?水粉铺子。
方慈如?研发出来的?新色丹蔻已经到位,余姝仔细考察了包括前王氏和傅氏在内的十二间水粉铺,最终选定了最繁华处的两家作为试点, 将新来的?颜色试卖,同时还提供了现?染服务, 买完之后还可以帮前?来的?姑娘染好?,今后若化开了, 只要凭丹蔻的?购买单据便可有五回免费染开的机会。
同时, 余姝还给这几家脂粉铺子扩建了一番, 从一楼变为二楼, 一楼专卖不同的?胭脂水粉之类,二楼则是?茶室,在店内购买过后均可前往二楼直接使用,铺子内的?女伙计均被余姝好?好?一番培训,化的?妆容又漂亮又干净,一经开启这个服务便风靡了小半个落北原岗的姑娘家。
年纪轻的姑娘家都爱俏, 平日里聚在一块儿, 不是?吟诗作对?便是?讨论女工玩玩曲水流觞之类的玩意儿,再不济便是?打打叶子牌, 可是?逛街购物也是?她们的?乐趣,现?如?今新出了这么个新鲜地儿, 买完胭脂水粉头油丹蔻后还能和小姐妹聚在雅间里头一边说笑?一边打扮一番岂不乐哉?
尤其是?但?凡自这两家脂粉铺子里出去的?姑娘大多容光焕发, 一扫逛了许久后的?疲倦, 堪称大多数姑娘们出门后的?必经之所,逛累了便来此买点儿新玩意儿, 去雅间坐坐,等着伙计给自己补好?妆容, 扶好?云鬓,待休息够了便能继续巧笑?倩兮地闲逛到晚上。
为了带给她们最佳的?体验,余姝特意吩咐两个水粉铺子的?掌柜每日对?伙计展开培训,千叮咛万嘱咐对?待客人一定要有令对?方如?沐春风的?态度,多说些俏皮话,能逗客人开心的?为最佳。
开业短短一个月,效果非常显著,营收较去年这个时候翻了五倍,还多了不少回头客。
余姝瞧着这法子不错,便给铺子们起?了个名儿叫焕安坊,今后若是?继续开分店,那便统一叫这名儿。因为她选下的?两家铺子里一家来自傅宅,一家来自余宅,便暂且两人一人一半的?股,剩下三股给掌柜和伙计们,也能换得?她们全?心全?意任劳任怨。
这个划分傅雅仪没什么意见,只是?她很?恶劣,她口口声声说着自己的?铺子面?积更大,余姝为什么能得?同等的?股,等余姝对?上了她戏谑的?眼神坐到她桌椅边轻声问自己要付出些什么才能得?到时,傅雅仪又将拽到了椅子上,让她坐好?。
傅雅仪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勾唇笑?了笑?,“余大娘子似乎对?怎么做生意不太明?白,需要教导。”
余姝咬了咬唇:“夫人要怎么教导我?”
那是?余姝在王嬷嬷曾给她瞧过的?册子里见过的?坐姿。
她咬着唇,扬了扬纤细的?脖颈,只敢瞧着书桌上的?笔架。
实际上傅雅仪哪儿会在意那点儿股份的?多少,整个王家都是?她送给余姝的?礼物,只是?突然发现?了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带来的?愉悦感超乎寻常罢了。
就好?像她真在认真教导着余姝一般,两个人的?神情都极正经,一个问一个答,除了余姝渐红的?脸和隐忍而磕巴的?语气仿佛一切正常。
待到余姝那日暂歇在傅雅仪小院专门给她收拾过的?房间里时才瞧见自己手腕足踝上那一圈浅浅印记,所幸第二日便消下了,否则她还要犹豫用什么样的?镯子才能掩盖住。
当然,脂粉铺子只是?她答应傅雅仪以来最容易做到的?一项。
月娘虽有鸿鹄之志,可她太忙了。
老大姐杀猪坊在落北原岗开得?非常顺利,眼见着便朝一年开两家分店跑,月娘忙得?不可开交,每日不是?带徒弟就是?研究杀猪技术,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就差每天都住在杀猪坊里头了,压根便没有时间去写她构思许久的?奇闻逸事。
傅雅仪和余姝怀抱极大期待的?第一个作者和第一颗摇钱树便因此而短暂消失,起?码未来一年里不要想能够读到她的?大作了。
于是?余姝干脆先?将这书社开起?来再说,大不了砸点钱去让这书社出名些,然后吸引不同的?文人投稿,也同样吸引市井小民投稿,主打一个平等。
一开始大抵是?因为这平等的?条件,读书人自诩清高,不愿与市井小民同流合污,大多怒斥余姝开办的?书社有辱斯文,为读书人所不齿,反倒刺激了不少民间百姓踊跃投稿,余姝看了一圈后还真挖出来了点儿东西。
她看到的?第一本是?一位纺织妇人画的?小人画,虽没有国画那般的?形神兼备,可是?重要的?是?真情流露并且简单易懂,主要画的?是?她与她死去的?女儿的?日常,表达对?女儿的?思念,在她的?画中?,她的?女儿化作一颗星,到了夜里便会落入她的?梦中?与她相会,她女儿死去的?两年里,她一共画下了一百二十幅连续的?故事,余姝将这一百二十幅化为四册,每册三十幅,起?名为《神魂梦女录》,作者署名还是?余姝帮那妇人起?的?,便叫婺女,此为二十八星宿中?女宿的?别称,女宿值日吉庆多,婺女生途坎坷,丧女后便成了寡妇,枯守女儿的?坟冢,余姝希望她能似女宿般后半辈子顺遂平坦。
一经发行,这册小人画立马风靡了大半个落北原岗的?妇人圈,堪称自下至上的?流行。
任何一位有女儿的?母亲都无法抗拒这本书中?对?女儿真挚的?爱,她们常常因婺女白日里思女的?愁肠而落泪,又因那化作星星降临人间的?可爱贴心的?姑娘而开怀,最后又会因那小姑娘每夜终会离去而遗憾,仿佛她们自己也成了婺女,日日夜夜便盼着梦中?与女儿相会,想将那小姑娘在身边留得?再久些。
第一册三十幅画,母女共见三十回,发行第七日,不少妇人们催促下一册的?书信堆满了书社门口,婺女成了一时风光无两的?作家,哪怕不知晓她的?名姓也有无数人与她共情,每日都有上百封信件等着交给她瞧,里头大多是?些与女儿生活琐事的?犯愁、对?婺女的?安慰,唯一的?问题是?婺女不识字,她看着满屋子的?信件和书社给她的?大把稿酬,整个人仿佛都找到了新的?活下去的?意义,她给自己换了宅子,给当初因为缺少银钱而草草下葬的?女儿换了新的?坟冢,她寻了教书先?生回家教她念字写字,也开始学着回信,一开始她还自卑于字迹丑陋,认全?了字后只用画来回信,后来她受大多数读者的?激励,也开始渐渐回字信了。
有了第一册的?预热,《神魂梦女录》第二册直接大卖,甚至还遭到了抢购,书社算是?凭这一本书便在落北原岗的?市井百姓和妇人们之间奠定了地位。
而与《神魂梦女录》同一期发行的?是?余姝千挑万选的?第二本书,这是?一本游记,游记的?主人是?一名游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