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 / 1)

这时候祝明珠恰好打对面走过,邵凡安立马把小师妹招呼过来:“欸过来过来,你俩昨天嘟囔什么了,他怎么这副模样?”

祝明珠抻着脖子往树底下瞅了瞅,拖长了调子哦了一声,然后笑眯眯地道:“嘿嘿,他昨天跟我打听来着,问你喜欢什么样儿的人。”

邵凡安听得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得失笑道:“你还知道我喜欢什么样儿的?”他在小师妹脑袋瓜子上轻轻一拍,“来来,你说说,我听听。”

“我知道啊,这怎么不知道。”祝明珠乐乐呵呵的,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大师兄你一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

这回邵凡安确实被逗笑了,抱着胳膊往墙边一靠,斜眼瞅着自家师妹:“我看你这一天天的修行不太行,编排起你大师兄来倒是很行啊。”

祝明珠耸耸肩:“你不承认便不承认吧,我说不过你,谁让你是我师兄呢。”

说完她就要跑开,邵凡安一嗓门给她叫住了:“等等,站这儿,站好了,你给我好好说说,我怎么就一向喜欢好看的人了?我看人漂亮就走不动道儿了还是怎么的?”

“那可不是嘛?你看你招回山上的人,就之前那个裁缝铺的姐姐,长得多好看,这回这个”祝明珠眼珠子往邵凡安身后错了错,忽然拔高了声音道,“这回的忌尘哥,忌尘哥模样不好看吗?”

她提起裁缝铺,邵凡安脑子里正跟这儿寻思这说的是哪一出呢,没留神她说话,被她声音吓一跳:“你咋呼什么?”

祝明珠道:“问你忌尘哥好不好看呢!”

“啊?”邵凡安让她一瞎搅合,顺口而出道,“好看好看,第一好看。”

“咳。”

邵凡安身后传来一声轻咳,他侧脸一瞅,段忌尘不在树底下背手杵着了,不知啥时候走了过来,手抵在唇边,正在那儿垂着眼睛清嗓子。

祝明珠摇头晃脑的两头看看,一猫腰,跑了。

段忌尘抬眼看了邵凡安一眼,手也不能总在脸前挡着,就给放下了,这一下微红的双颊就都露了出来。他没看多久,眼皮就又落了下去,嘴角往上翘了翘,又很快压下去,之后再一次清了清嗓子,一脸的矜持模样:“邵凡安,早。”

其实不光那张脸蛋儿漂亮,邵凡安心里猫挠似的被抓了一把,心说其实声儿也挺好听的。

“早啊。”邵凡安大咧咧回了个招呼,转身吆喝一嗓子,大王欻欻两下从旁边草丛里窜出来,他就带着狗子去绕山头晨跑了。

一路上,他在前面跑,大王追在他脚边儿来回乱窜,段忌尘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末尾还跑过来一只巡山的狼影。

晨跑还跑出挺大阵仗来。

邵凡安跑到一半回头看看,段忌尘一身衣服又是镶玉又是广袖又是飘带的,亮眼是亮眼了,就是跑起来有些费劲儿,主要青霄山的小土路确实有些坑坑洼洼的。

邵凡安又跑了两步,索性不跑了,转过身来,倒退着走。

段忌尘见状,加快脚步,三两步赶过来,伸手拉住邵凡安胳膊,蹙着眉,有些着急:“你怎地晨跑都没个正形,你转过去好好跑。”

就青霄山这两步山路,邵凡安熟得很,真是闭着眼走都摔不着的,他就是心里痒痒,想回身逗逗段忌尘:“我转过去不就看不到你了?”

段忌尘那小脸儿肉眼可见的红了,但拼命绷着,紧巴巴地道:“看、看我作甚?”

“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少爷到底有多好看啊。”邵凡安乐呵呵地望着段忌尘,看他紧张又强撑着的脸,忍不住又继续逗了一句,“段忌尘,祝明珠那话啊也就说对了一半,好看归好看,我还是更喜欢会持家过日子的,好养活。”

邵凡安这话其实就是闲逗闷子,他再穷也没穷过自家人,再想省铜板也不会从家里人身上省,他就是想看段忌尘结结巴巴的闹红脸。

结果段忌尘脸是红了,结巴也打了:“邵凡安,我……我不会让你再过四处奔波讨生计的苦日子,我的东西就是你的,都给你。”他微微蹙起眉,说话的语气出奇地认真,抓着邵凡安胳膊的手轻轻捏了捏,“以后我养活你。”

第一百三十五章

段忌尘这话一出口,邵凡安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呢,蹲在两人脚边的狼影反倒是精神起来,喉咙里呜呜咽咽的,扬着毛茸茸的脸,搓着小碎步,一个劲儿的往邵凡安小腹上拱,鼻尖儿还一耸一耸的。

邵凡安一下子笑起来,抬手在狼耳朵上软乎乎地捏了一把,然后一抬眼,对面的段忌尘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呢。他又笑着一扬手,在段忌尘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按了一把,把人按得垂了下头,他转身离开前留下一句:“小少爷,这话可不是随便能往外说的啊。”

这之后又过了十来天。

邵凡安在山上天天勤奋修行的,其实自己也能感受得到,自身的功法几乎每日都比之前更为精进一些。这天他在院子里打坐,气血运转了一个小周天,然后旋身而起,以指代符,隔空指向靠放在院墙边的油纸伞。那伞柄轻震两下,嗖地向他飞来。

他一把接住伞柄,抖腕一掷,油纸伞立刻悬在半空。他默念心诀,伸指一挥,伞面猛地撑开,里面倏地弹出几张符纸做的小纸人,分别对照着各自的方位立于地面,而后以伞柄为轴心,纸人为界,眨眼间形成了一道小小的防护结界。

这招防身用的“落阳术”,是邵凡安以前拿手的招数,他行走江湖多是求财和自保,平日里惯用的也都是探查类和护身类的法术,自打他受伤以后,内力严重受损,已经许久没能把师传的符伞运用得如此自如了。

邵凡安长长呼出一口气,手势一收,油纸伞应势落下。

院门口,宋继言刚好走进来,一眼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笑意:“大师兄,你功力完全恢复了?”

“继言。”邵凡安高高兴兴地看向师弟,接住油纸伞的那只手手指一转,纸伞立刻在他掌心里转了个圈,他心下掂量了一下,回答说:“完全恢复还谈不上,现在大概恢复了快有八成吧。”他说着话,顺手弯腰把伞放回墙边。

这一弯身,他脸侧的头发垂到眼前,稍稍长了一点儿,有些挡视线,他站直了以后下意识吹了下额前的碎发,宋继言走过来摸了摸他头发,道:“长了,我给你剪剪吧。”

邵凡安的头发一向是师弟给打理的,他扒了扒自己发梢儿,大咧咧地道:“成啊。”

宋继言每次在邵凡安脑袋上动剪子,剪得都特仔细,这里咔嚓两下,那里拨拉两下的,有时候剪了快半个时辰,邵凡安都不知道他到底剪哪儿了,总之是个耗工夫的细致活儿。

邵凡安反坐在椅子上,稍稍往前探着头,他个子高,腿生得长,坐不老实,还翘着两条椅子腿儿。宋继言专心给他剪头发,他抱着椅背闲待着也是待着,索性和师弟扯起闲篇儿来。

先是聊了师弟最近的修行怎么样,有没有啥进展,接着又聊起师父那边的事儿。

“段忌尘试着去和玄清真人联系了,今天说不定会带来什么消息。”邵凡安抖了两下腿,又想起来问,“对了,你这几天有去祖师庙打扫上香吗?咱俩这段时间都不在,那两个小的肯定想不起来管,到时候香灰落一桌子,师父回来又要发火的。”

青霄山山顶有一间旧瓦房,江五拿来当祖师庙供奉祖师像了,原先那小屋子都是邵凡安在打理的,定时扫扫地上上香什么的,赶上他下山的时候就归二师弟管。后来他受了伤,上香的活儿就彻底交给宋继言了。

“我一会儿会去看看。”宋继言开始给邵凡安剪刘海儿了,“不要动。”他把邵凡安翘起的椅子扶正,又拿手背碰碰邵凡安眼皮,“眼睛闭起来。”

邵凡安闭上眼,这顺嘴一提祖师庙,忽然想起小柳说过的话了小柳说,段忌尘那两年里没少用他拉下的传音香炉给他传消息。

“欸,还有件事儿。”邵凡安问,“庙台上那个传音用的小香炉,这几年里有过什么动静吗?”

一时间,宋继言没言语,剪子咔嚓咔嚓的声响也停了。

“嗯?”邵凡安又等了片刻,这才睁开眼睛,“怎么”

他这一睁眼,就看到师弟手里已经放下了剪子,正弯着腰,脸离自己很近地看着自己,细长的眉眼淡淡蹙着,眼神里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