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能一直幸运,这样很?危险的,我在外地游历,听过很?多传闻,当今皇上没有子嗣,各大?藩王蠢蠢欲动,那年宁夏王不就是反了吗?如今皇上都快三十岁了,藩王们?都想?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皇上,尤其是江西的宁王,宁王到处找人游说,想?要把儿子变成皇储,可是皇上从未开口要过继藩王们?的儿子,宁王这样做是大?逆不道啊,将来必成祸患。”
五戒说的这些?,钱帚儿当然知道,甚至,她?就是为了“大?逆不道”才伪造东府侯爷的信件,给宁王写信,她?就是要把宁王这个不安分?在江西当王爷的祸水引到张家!
钱帚儿不肯承认,也不想?把五戒拖进来这趟浑水若是别人,她?是不在乎殃及无辜的,可是五戒不一样……她?到底是在乎他的。
钱帚儿只得硬着?心肠拒绝,“管他什么王,我眼里只有财神爷。我从宁王那里敲够了就收手。钱财我都交给你保管,我刚刚又?弄到了五万两?银子,你全?都拿去,给我还有抹儿弄个平民的户籍,去外地买房置地,到时候东窗事发,我就带着抹儿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京城。”
五戒还要再劝,钱帚儿怒目而视,“怎么?你是不是见到我有钱,就要娶我?要我带着?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嫁妆,还有抹儿这个漂亮丫鬟嫁给你?你们这种臭男人我见得多了,明?明?人也要,钱也要,连丫鬟也想?沾一沾,还故意做出这种深情的样子。”
“告诉你,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快歇了你想?吃姑奶奶软饭的歪心思,你赶紧带着?五万银子滚出去!记得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新户籍,买房置地,我陪了这个死老头子十年了,以后,我想?换个活法。”
钱帚儿这样骂五戒,并没有让五戒退却,五戒心想?:如果她?真的嫌了我,是不可能把五万两银子交给我的。
五戒确定了钱帚儿是口是心非,就没有继续纠缠,带着?银子去了外地给钱帚儿和抹儿铺后路。
五戒心想?:即使钱帚儿一辈子都不答应和我在一起,至少,她?的未来会离开死老头子,远离皇储旋涡,重新开始生活,这样也是很好的。
只要她?不再作践自己,过得好就够了。
于是,五戒刚刚游历回来,又?匆匆离开了京城。
后天就是二月初一,张宗翔一大?早就和东府的孙辈和重孙辈一起去松鹤堂。
老祖宗还没有起床,一众人就在门外齐齐拜了拜,就散了。
张宗翔走去书房,书房锁着?门,而且上了两?道锁,根本进不去,张宗翔沿着?墙根绕到窗户边,碰运气似的推了推,窗户也是锁死的,纹丝不动。
张宗翔这种像极了东府侯爷的无能之辈,遇到困难就立刻放弃了,根本不会再想?其他办法,就去棉花胡同找钱帚儿回话,“夫人,老祖宗的书房是两?把铁将军锁着?,儿子无能,盖不了章。”
钱帚儿骂道:“你这个废物!连个章都盖不好,看到锁门就放弃了,你就不会想?其他办法?偷钥匙,或者贿赂打扫的丫鬟婆子都行啊,随便盖个章而已,又?不是偷印章!你若还是搞不到,就提头来见我吧!”
钱帚儿把张宗翔狠狠骂了一顿,张宗翔灰溜溜的走了,临走前,还找钱帚儿要钱,“夫人,能不能再支点银子,我着?急用钱。正月几?处的赊账还没有还,人家不准我再赊了。”
如今,张宗翔也是步了舅舅白杏的后尘,欠了一屁股债。
钱帚儿说道:“你只要盖个章回来,我就帮你把账清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张宗翔就用他仅有的智慧冥思苦想?,如何盖章。
就在张宗翔打印章主意的时候,颐园发生了一件大?事,长寿湖湖心小岛里豢养的一对?白鹿死了。
这是当年建园子的时候,皇上御赐的白鹿,白鹿是祥瑞,代表着?长寿。
湖心岛也归紫云轩管,每月白鹿的饲料还有养鹿人的月钱都是从如意手里之支取。
养鹿人首先来紫云轩这里报噩耗,“这对?白鹿一公一母,是一对?,送到湖心岛的时候就已经三岁了,通常野生的鹿也就五年寿命,人工驯养的最多能活到二十年,咱们?家的白鹿活到十三年已经算是长寿的了。”
”最近这对?白鹿不怎么吃食,我就感觉寿数将近,没想?到昨晚上,一对?白鹿都悄悄的咽气了,早上起来我去棚里才发现,就赶紧摇着?小船来报给如意姑娘知道。“
如意说道:“这是御赐的祥瑞,我得跟老祖宗回明?白。”
如意去了松鹤堂,老祖宗已经起来了,正在吃早饭,她?如今连勺子都拿不稳了,像个小婴儿似的,吃饭得靠别人喂。
老祖宗吃饭,如意不便打扰,就在外头等,芙蓉来问什么事情,如意如实告知祥瑞白鹿昨晚双双死去的消息。
芙蓉叹道:“无论人还是祥瑞,寿数都有限,都要老死。”
老祖宗用过了饭,颤颤巍巍由两?个壮实的丫鬟扶着?,到了暖阁休息,如意就过去回明?此事。
老祖宗说道:“这是御赐之物,后事不能草率,得有始有终,把这对?白鹿葬在湖心岛吧,再立一个碑文,说皇恩浩荡,赐给张家一对?白鹿,张家永远感激皇恩云云。”
如意应下,着?手去办,因是处理御赐祥瑞的后事,老祖宗还要求立碑,如意不敢怠慢,一应事务都是亲手处理。
给养鹿人结了工钱,打发她?们?出府了;去东府大?少奶奶夏氏那里,求夏氏跟大?少爷说一声,大?少爷文笔好,要他亲自按照老祖宗的意思撰写碑文,再拿到外头找石匠刻碑。
之后,又?找八个颐园看门小厮,一起泛舟去了长寿湖湖心岛,拿着?铁锹挖坑,天气渐暖,得先把一对?白鹿葬在地下,免得放在外头发臭。
深坑是很?难挖的,何况要埋下两?头鹿的大?深坑就更难挖了,因为如果埋的浅,两?头鹿腐烂的臭气会散出来,所以必须挖的又?深又?宽,将两?头鹿深埋了才行。
八个小厮一起挖坑,几?乎挖了整整一下午,好容易挖出一个大?概一人半高的深坑,埋了祥瑞白鹿,开始铲着?泥土填回去,填了浅浅的一层土之后,天已经快黑了,没了太阳,春寒料峭的,众人又?饿又?冷。
如意跟小厮们?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再继续,各位辛苦了,你们?去颐园大?厨房点菜,报我的名字的就行,想?吃什么随便点,小锅现炒,等月底厨房从我账上支银子。”
小厮们?大?声欢呼,“多谢如意姐姐!”
如意说道:“丑话说在前头,菜随便点,但是不能喝酒,你们?还在当差,小心喝酒误事。”
如意和小厮们?驾船从湖心岛回到岸边,因明?天如意还要亲自去湖心岛监工,所以这艘船就弯在离承恩阁最近的码头那里,这是一个从十里画廊里延伸出去的石阶码头,山上没有水源,如意经常提着?衣篮和棒槌,在这里洗衣服。
如意去颐园大?厨房吃了自己的份例菜,回到承恩阁时,已经开始掌灯了。
和以前一样,和她?作伴的蝉妈妈早早就把承恩阁的灯笼点亮了,照亮她?回去的路。
初春夜晚很?冷,如意仗着?自己年轻,火力?壮,出门没有带手炉,现在冷得直哆嗦,只想?快点回去,坐在热炕上泡脚。
到承恩阁还需爬八十一个台阶,如意早就爬习惯了,如履平地般就到了承恩阁,都不带喘息的。
如意正要去后罩房的院子里,冷不防从松林里窜出来一个人,把如意吓一跳,正要叫蝉妈妈,那人嘘声道:“别叫,是我。”
今天是二月初三,月黑风高,如意借着?承恩阁挂着?的灯笼的微弱的光辉,看出了来者,是东府三少爷张宗翔。
张宗翔为何在承恩阁?这要从他在棉花胡同里那里捞钱碰壁,被?钱帚儿骂出来,只有盖上印章,她?才给他钱。
张宗翔心想?,老祖宗的书房只有三个人可以进,来寿家的,芙蓉姑娘和如意。
来寿家的和芙蓉姑娘他是不敢招惹的,但是如意嘛……张宗翔想?起以前中秋节开家宴玩牙牌令,每一次都是如意当令官,她?是个非常好的令官,无论别人抽到了什么牌,她?开牌的时候都会把牌说的让t?人很?容易对?出酒令,不让人陷入对?不出的尴尬。
有她?在的宴会,气氛都不会差。甚至,我这样不受宠、被?轻视、被?人踩在脚下的庶子,她?都不会像别人那样捧高踩低,故意刁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