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纲辞别众人?,如意?想起?了什么,说道:“哦,对了,老祖宗看了武安侯的承诺之后,就把那张纸当着我的面?给烧了,说相信武安侯的信誉,不必写在纸上。”
郑纲又谢了如意?,“……我会告诉我父亲的。”
吉祥说道:“赶紧走吧,雪越来越大?了,我送送你。”
吉祥拉着郑纲出了门,还?贴心的帮忙解开了栓马绳,“郑总旗,请上马。”
郑纲飞身上马,还?要说什么,吉祥一拍马臀,“走吧你!”
骏马朝着风雪奔驰而去。
晚上,三家人?依然在如意?家吃饭,事到?如今,不能再?瞒着最亲密的邻居了,九指就把秋胡戏的身世告诉了如意?娘和鹅姐。
“……那个跟长生长得很像的郑总旗就是?武安侯世子,他是?胭脂长生的表舅,今天多亏了如意?吉祥帮忙奔走,请动了来寿家的帮腔,老祖宗放了我们?一家三口出府。”
“明天大?年三十吃了团圆饭,我们?就要搬走了。”
如意?娘和鹅姐听了,唏嘘不已。
鹅姐说道:“其实那天在似家客栈里,看到?郑总旗和长生长得相似,还?一下子拿出五百两银子,我们?就有疑心了,只是?这种事情,你们?不说,我们?也不好问。”
“难怪吉祥和如意?今天都没有帮我们?忙年,原来忙这件事去了,恭喜你们?,总算熬出来了。”
如意?娘说道:“脱籍是?好事啊,三代为奴,终于成了良民,可喜可贺。这人?呐,从什么时候重新开始都来得及,以后你们?一家三口定会好好的。”
次日,大?年三十,下午的时候,长生终于醒了,还?和九指一起?贴门神,虽然过?了今晚,他们?全家就要搬家,不住这里,行?李已经装进箱笼,还?是?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门神、窗花、还?有五戒送来的桃符等等,都一丝不苟的贴好,完完整整的过?完这个年。
吉祥还?搬着梯子,在风雪中将?一杆杆芝麻杆放在各家的房顶上,寓意?来年生活节节高。
团圆饭在如意?娘家里吃,吃完饭,要守岁,长生撑不住睡了,如意?和胭脂在炕上玩抓子、t?翻花绳,就像小时候一样?。
九指和吉祥、鹅姐,还?有如意?娘低声交谈着什么,天亮要走了,好多话都说不完。
到?了半夜,外头?敲了三更鼓,京城的夜空被烟花爆竹照亮,如意?娘把外头?冻着的一盖帘饺子端进来煮了,大?家一起?吃完这顿饺子,胭脂一家就要搬走。
包着铜钱的饺子被吉祥给吃到?了,吉祥把铜钱从嘴里拿出来,“好兆头?啊,预示我官运亨通。”
自打如意?透露出想脱奴籍,吉祥升官的念头?越发强烈,他想将?来自己官位足够高了,高到?可以向张家提出放人?,到?时候无论如意?母女,还?是?爹娘,他都要接出来就像郑纲可以凭武安侯世子的身份接走胭脂一家一样?。
天蒙蒙亮,大?雪给京城盖了一床巨大的雪被子,当四泉巷绝大?多数人?还?在沉睡时,郑纲已经驾着马车来接胭脂一家人?了。
吉祥抢先一步,把胭脂家的行李都搬到了自己马车上,郑纲只需接人?即可。
如意?母女和鹅姐都早早起?来,送别胭脂一家其实昨晚只是?迷迷糊糊合合眼,大?家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着都是?今天的离别。
胭脂的眼睛红红的,如意?强撑着笑脸,“人?往高处走,莫要回头?,不要悲伤,家家户户都能过?上好日子才是正理。何况你家只是搬走,又不是?见?不了面?。明天我和你,还?有红霞还要一起去逛庙会呢,我们?专找热闹戏看,吃路边小摊,就跟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过?年。”
过?完这个年,红霞就要远去南京了。
胭脂点点头?,上了马车。
三个女人目送两辆马车消失在风雪中。
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新家,什刹海风景好,多是?豪门大?族的别院,武定侯郑家在银锭桥的别院叫做枫园,因里头?多是?枫树,到?了秋天一片红叶,很是?好看。
枫园的隔壁就是?英国公府的新园,总之,邻居们?一个个来头?不小,和西府四泉巷那些家奴们?是?天壤之别。
正月里,如意?和胭脂红霞几乎天天厮混在一起?,一直到?了正月十五,如意?回颐园当差,红霞也要紧锣密鼓的帮着二小姐备嫁了。
因二小姐二月十八就要出嫁,东府大?少奶奶夏氏出了月子把身体养好了,就接手了管家之权,重新执掌东府中馈。
两年前,她首次执掌中馈,头?一件大?事就是?给大?姑子张德华办婚礼,现在轮到?二姑子,夏氏驾轻就熟,一应都很顺利。
因老祖宗身体缘故,需要静养,这一回婚礼东府接待女客,就不在颐园了,无论男客女客,地点都在东府,排场自然不如张德华当年的婚礼大?。
周夫人?未免有些怨言,但都被亲女儿张言华给压了下去,“母亲若想在婚礼上给我添堵,就只管抱怨吧。反正我就要远嫁去南京,到?时候想听母亲的抱怨都听不到?了。”
张言华管家这两年,无论心眼子还?是?嘴皮子都练的早就超过?了母亲,母亲再?无法打压她、也无法用“为你好”等等理由来支配她。往往三言两语把就把母亲怼的说不出话来。
是?啊,人?都要走了,还?是?说几句好话吧。周夫人?只得把怨言噎回去,扯出一抹笑颜,“你看看,嫁妆单子还?有没有需要增添的,如今官中有钱,咱们?添上就是?了。”
张言华一听这话,就预感到?东府将?来钱库又得告急。
唉,我已经尽力而为,将?来东府如何,我远在千里之外,眼不见?心不烦。
开了春,运河冰雪消融,远在南京的魏国公带着迎亲的队伍来到?京城。
魏国公府在京城就有宅邸,魏国公前年才回家担当起?了世代镇守南京的重任,这次来京城专门为了迎娶续弦张言华。
夏氏是?大?嫂,也是?张家宗妇,上次大?姑子张德华婚礼前夜就是?夏氏去定国公府铺的房,这次二姑子当然也得她去铺房。
同?样?是?铺房,夏氏这回心情很沉重毕竟上一任魏国公夫人?就是?她亲姐姐啊,但,她身份上是?张家妇,心里再?难受,也要强撑着去魏国公府,给二姑子铺新房。
铺房是?夏氏的责任,新婚夜洞房教育也得夏氏出马。
当年夏氏拿着一本画册和两个木头?小人?给张德华开了蒙,如今,同?样?的话还?要跟张言华说一次,这个比铺房还?要痛苦啊。
幸好,张德华将?心比心,觉得这样?对大?嫂夏氏太过?残忍了,就主动伸出援手,帮夏氏给二妹妹“开蒙”。
张德华要姚黄提着当年的小匣子去了张言华闺房,屏退众人?,把画册和木头?小人?都展示给妹妹看了。
饶是?张言华以泼辣率直闻名,看到?这些,也是?目瞪口呆,“姐姐,要有孩子就必须得这样?吗?我可不想做这种事情。”
张言华的反应在张德华预料之中,“你不要害羞,都是?这么过?来的,就按照册子上做,我三年生了两个儿子。如今,我地位稳固,对咱们?张家也是?有好处的。你要记住,子嗣才是?你的立足之本,什么夫妻恩爱,那些都不重要。”
其实,张德华和夫婿定国公夫妻关系目前挺好的,但是?张德华依然把定国公夫人?当一个差事来做,在男子可以纳妾,女子阻止纳妾就是?妒妇、就是?不贤惠是?世间普遍认可的言论下,她不敢爱上丈夫,不敢将?芳心掏给丈夫,她害怕将?来青春不再?,丈夫把目光投向娇艳的侍妾时,她的爱被糟蹋,性格变得面?具全非就像如今的继母一样?,气愤时伸手把父亲的脸抓花,变成别人?的笑谈。
爱情,是?话本小说和戏台上才有的东西,张德华不敢奢望,她更擅长当好定国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