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我提着扫帚进去,扫到一半,发现桂花园的凉亭处有人。我本来准备避开,但突然听到一声软绵绵的“檀生哥哥”。

我顿了下,扭头看向凉亭。

凉亭里两个人一站一坐,一个身量较矮的少年坐着,手指放在琴上,另外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站着,好像在指点对方怎么弹琴。

那个身形颀长的便是林重檀。

数日未见他,他好像又长高了,此下真的是出落得龙章凤姿,颜如宋玉。

另外一个弹琴的少年,我没有见过,他正仰着头跟林重檀说话。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在同林重檀撒娇,“檀生哥哥,我怎么都弹不好……你看,我手指都红了。”

我听不清林重檀的声音,但他似乎在安慰那个少年。半晌,他自己弯下腰,给少年示范如何弹刚才那段。

我一直知道林重檀琴艺一绝,但我从未听过他弹琴。高山流水之音,从他指下流出,我站在远处,都为之动容,更别说离他近的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一直偏头盯着林重檀看,待林重檀弹完,他伸手抱住林重檀的腰身,仰着头,姿态十分娇嗔,“檀生哥哥,你弹得好好听,我都听入迷了,你教教我呀。”

君子非礼勿视,我想快步走开,可下一刻,我看到林重檀抬起手摸了下少年的头。

第17章 惊蛰 (1)

我没有再看,提着扫帚换了个地方扫地。林重檀跟谁在一起,做什么,并不是我所关心,我现在只在乎即将到来第二次大考。

而第二次大考成绩公布,我依旧是最后一名。李典学把我叫去他书室,他没有急着开口,一直盯着我瞧了很久才说:“林春笛,如果实在不行,就回家吧。”

我听到他话,立刻抬起头,“李典学,我……”

李典学没让我说完,就打断我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说自己在努力,以后还会更努力,是吗?但你自己看看,你努力之后结果是什么,林春笛,不行就是不行。”

他似乎看出我眼中委屈、绝望,后面话缓和了语气,“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走这条路,我记得你是从姑苏林家出来。虽然只是旁系孩子,但林家愿意送你来太学读书,证明他们对你不错。即使你读不出书,回去,林家依旧养得起你,你大可找点自己喜欢事做,不要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不能这样回去,父亲不会要我!

我顾不得脸面,上前求李典学,“李典学,我下次真会进步,我不会再考最后一名,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了,第一次大考有个跟你成绩差不多孩子,人家这次就进步得很大。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你这样下去,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典学说完这话就率先拂袖离开,我在他书房枯站了许久后,转身去了贴成绩地方。

第一次大考红榜还在上面,我找到在我上面一名学子名字――

段心亭。

我又找了段心亭这次大考排名,他竟然进步了足足二十名。

我想找段心亭问问他是怎么学习,可惜我在太学不认识几个人,更不认识这个段心亭。有一瞬间,我想找林重檀,问他知不知道段心亭是谁,但最终我还是忍住了。

林重檀被我打了一巴掌,他现在肯定不想见到我,再者说,他估计也没时间理我。我也不能什么事都找林重檀帮忙,他又不是我谁。

我只能让良吉帮我去打听,良吉向来在这种事上比较灵通。只是没想到,在我让良吉去打听第二天,段心亭主动找到我。更让我没有想到是,段心亭是我那日在桂花园见到少年。

段心亭生了一双猫儿眼,看人时圆溜溜,显得有几分脱离年龄稚气可爱。他偏头打量了我一会,微微一笑,“听说你在找我?”

我抿了下唇,那些想问他是如何学习话突然说不出口了,而他见我迟迟不开口,把脸上笑收起来,“上次是你在旁边偷看,对吧?你又是偷看,又是打听我是谁,想做什么?”

段心亭那天居然看到我了吗?

“我……不是……故意要看,我没想做什么,真。”我急忙辩解,但因为毕竟是做了不礼貌事,我说话时结巴了下。

而我结巴落在他眼里,好似成了心虚。

“没想做什么,你结巴什么。说实话,像你这样人,我在我父亲后院里见多了。”段心亭即使在说恶毒话,依旧表情天真娇嗔,“你是不是想爬上檀生哥哥床?”

突如其来羞辱让我大脑有一刹那发懵,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我没有!”因为被羞辱,我脸不禁变红,“那次真是我不小心撞见,我没有想要偷看什么。我打听你,是想问问你大考怎么进步,我没有别心思。如果你不方便告诉我,是我打扰了。”

段心亭笑出了声,“原来你想问这个啊,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是檀生哥哥每日辅导我,我才进步呀。我以为你知道呢,原来你不知道,看来你和檀生哥哥很久不联系了吧。也好,像你这种人就不该跟他有联系。”

他总说我这种人,我是什么人?

不知我眼神哪里惹到段心亭,他看我表情骤然凶恶,“贱奴,谁允许你这样看我!”

他向左边喊了一声,立刻有两个书童打扮人出现。段心亭对他们吩咐:“把他摁好了,我今日要好好地治治他这双不听话眼。”

两个书童上前来捉我,我虽极力反抗,但输在对方人多势众。我被摁在地上,看着段心亭一步步向我走来。

段心亭从衣袖里抽出典学罚人戒尺,似乎准备用那个东西来抽我眼睛。我看到戒尺,不由拼命挣扎。挣不开那两个书童手,我只能扭头去咬。

“啊!”

被咬书童发出惨叫,另外一个见状,立刻抓住我头发,想逼我松口。我头皮传来钻心疼痛,但我依旧不松嘴,只想逼那个书童放手。

“这贱奴,还敢咬我人!”

我余光瞥到段心亭挥下戒尺,正要无望闭眼时,有脚步声响起。

段心亭听到脚步声,便把戒尺往袖里一藏,面色如常地转头。而下一息,我听到他慌张声音,“檀……生哥哥,你……你怎么……”

林重檀来了?

我不禁松开嘴,我头上疼痛也随之消失。那两个书童不敢再抓我头发,但依旧没有松开我,眼神不安地看着林重檀。

段心亭也非常不安,从他来回看我和林重檀反应可得知。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委屈十足地说:“檀生哥哥,是他羞辱我在先,我气不过才让书童摁住他,想跟他说说理,哪知道他还咬我书童。你看,我书童手都快被咬出血了。”

我想说段心亭撒谎,但我没能把话说出来,因为林重檀看都没看我一眼,他只是对段心亭嗯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段心亭看到林重檀走,哪里还顾得上找我麻烦,连忙追了上去。我看到他去抱林重檀手臂,语气又成了之前在林重檀面前娇弱可怜,“檀生哥哥,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