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教官走到喊“报告”的同学跟前,手背在身后,声音沉稳,面无表情,“批准,晕吧!”
乌压压一片绿色,熊可欣没有看到那个同学什么表情,总之她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她听到比刚才略微小了一点的疑问声:“现在晕?”
话一出口,那同学身边的同学们都苟不住笑容,大家绷着嘴巴肩膀上下抖动。教官可能遇多了这种事,他还是无表情,眼神凌厉的剜了一眼,那些像上了发条般抖动肩膀的同学们都收住了笑,然后听到他说:“说话前喊报告忘了吗?”
那学生抬头瞅了眼教官,总算让熊可欣看到了正脸,是他们班临时班长高渊,他晒得黑呦呦的一张脸完全看不到此时该有的窘迫,眼角微眯,好似在与教官商量,眼见教官还是面无表情,他说:“报告,为了保持队伍的整齐性,教官,我申请去旁边晕!”
教官很轻蔑地用鼻子发了个短音节,他头往熊可欣这边一扬,“去那边……”
高渊立马露出一副谄媚的笑脸,那笑脸在走进熊可欣的过程中变成了满目愁云,他对熊可欣挤眉弄眼,比着嘴型,“老师,救我!”
熊可欣自从看见他的正脸,看别人笑话的悠闲顿时就变成了看自己笑话的窘迫,这是她的学生啊,这明晃晃的开教官玩笑不是扇她的嘴巴子吗?
熊可欣怒盯着高渊,狠戾的小眼神发射出无数刀光剑影,心想这么顽皮的孩子就该让教官往死里整。但是,她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她拍拍屁股,装模作样的到高渊跟前“关心”了一番,统共说了两句话,第一句:“高渊你可以跟临时班长say byebye了!”第二句:“你一大男生你怎么好意思晕?”
然后她走到教官面前,挤出讨好的笑,“教官,刚才那个要晕的是我的学生,我去了解了下,他确实有点低血糖马上要晕了,但一个大男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意思晕,凭借着他坚韧的意志力才挺到了现在,孩子也不容易,要不教官我先带他去医务室输点葡萄糖?”
那教官睨了眼熊可欣,再看了眼神采奕奕的高渊,撇了撇嘴角,心想有其师必有其徒,他无力地摆摆手,“去吧!”
“哎,谢谢教官!”熊可欣点头哈腰做足了样子。
走出操场,熊可欣还绷着一张脸,她倒是觉得没什么好生气的,学生嘛,这么热的天军训想要偷懒她完全可以理解。但作为一个老师,她不能这样纵容学生,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
哪知高渊一点自觉性都没有,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跟熊可欣提要求,“熊老师,您能帮我搞张假条吗?我想休息两天……”
熊可欣翻眼看他,满脸都写着“你在开玩笑吧”的不置信。高渊见状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头,这样子倒像个学生了,他说:“熊老师,我这人没啥毛病,就怕晒太阳,真的!您看我这才晒了两天都黑如炭了,再多几天我还不得回我的故乡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真的一晒太阳就火大,保不齐哪天绷不住要跟教练干架!”
熊可欣看他说得头头是道,也不好打断,她停下了脚步,双手抱胸,“要不你进去再晒会跟教练干一架?”她在想怎么会瞎了眼选这么个人做临时班长!
高渊眯眼笑,“老师您帮人帮到底,可怜可怜学生我吧,像我这么低调的人轻易真的不愿意跟教练起冲突的!”
熊可欣咧起嘴巴,她瞪起眼睛,“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她用手指了指自己,“我看上去就那么好说话?”
高渊挠挠后脑勺,“熊老师,现在像您这样平易近人处处为学生着想的老师已经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主动约请
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熊可欣冷笑一声,虽然她这个人是以好相处著称国内外,也自知自己全身上下优点良多,但原则不能失,她眼角带点得瑟的笑意,“知道不多了你就应该好好珍惜,给我乖乖挂两瓶葡萄糖回来继续军训!”
高渊哭丧着一张脸,“老师,我没有低血糖我不需要挂葡萄糖啊!”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挨两针吧?
熊可欣没说话,剜他一眼,自顾地往前走。
“熊老师,我可以请您吃顿饭吗?”高渊从后面追上来,微风袭过,空气里卷过些汗水的味道,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气息。
熊可欣无空去欣赏,她真是被这人搞得无力至极,你说这孩子没眼力见傻吧?他又坏点子多多嘴皮子溜溜;说他纯真阳光就是爱偷懒吧?他又死皮赖脸不知天高地厚。她真是有点凌乱了……
熊可欣叹了口气,“高渊啊,趁我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给我乖乖去医务室挂点滴,要不就给我滚回操场站军姿!”说到最后,熊可欣口气已不善。
高渊咧了咧嘴角,似有点害怕的意思,熊可欣心里一喜,老师的威严总算发挥出了点作用。她压着唇角,怒视着高渊,只见高渊微微往她身边靠了靠,嘴角扯出一个极大的弧度,露出纯白的牙齿,“熊老师,我可以叫您姐姐吗?您这明显十八岁少女的长相,让我叫老师真的有点为难我!”
现在的孩子啊……真是太老实了,一点违背内心的事情都做不了,唉,让她这为人师长的怎么办?
连番的糖衣炮弹让熊可欣无力招架,看着满眼期待的高渊,拒绝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是她可是非常有原则的熊可欣,她想了想说:“姐姐就算了,怎么着我也为人师表不能连辈分都乱了,今天我就放你一马,明天照常参加军训!”
高渊并没有为失败而感到气馁,因为他捕捉到了熊可欣纠结的眼神,他便再接再厉,“那熊老师我请你吃饭报答今天的救命之恩吧?”
熊可欣无力,这孩子怎么没完了,她扯了扯嘴角,“大恩不言谢……但这种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老师你必须得给我这个机会请你吃饭,要不然我这寝食难安我还怎么活啊?”
已经关乎到了这么严重的问题了?熊可欣权衡了一下,作为老师,她的责任就是保卫祖国的花朵,为花朵的茁壮成长奉献自己,现在花朵说不请她吃饭就没法活了,这状况真是让园丁无法拒绝啊!
她佯装出一副无可奈何,被逼无奈的样子,“既然你都活不下去了,我就勉为其难得让你请一次!”
高渊立马就笑开了花,饭都吃了,请假条还会远吗?
饭中,熊可欣与高渊三来两去也混熟了,她本来就是自来熟,不会端着,高渊也是一能侃的主,他与熊可欣的相处也没有让人不适的距离感,因此他便不怕死地套起了热乎。
熊可欣和他一热乎,就止不住的苦口婆心,“你说你一男生怕什么太阳晒?你也不怕笑掉班里女生的大牙?还搞张假条,你多娇气啊军训这十几天都坚持不下来,你想当大爷过好日子不应该来这里啊,你这皮相还不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想当年我们……”
高渊勾起唇角,明明熊可欣说的话与家里烦人的老妈子如出一辙,可他怎么就觉得不讨厌,反而很滑稽呢?
熊可欣这厢正说到兴头上,兜里的电话耐不住寂寞了,她边说着拿出手机,看到是“XX”的来电,她手抖了一下,是被她一气之下改了称呼的靳辰,她心跳的频率砰砰砰的往上蹿,咽了口口水,对对面的高渊说:“我接个电话。”
起身接起电话,熊可欣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靳辰一听到她鸡贼式的试探,就忍不住闷声笑了出来,“是我!”熊可欣闷住声等待下文,靳辰见此,“不方便讲话?”
本来还期望他主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转变,看来又多想了。熊可欣声音闷闷的,“不会,有什么事你说吧!”以为就他会装模作样,装腔作势吗?哼,她也会。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大学校友组织了个聚会,看你去不去?”靳辰的声音还是无波无澜,但鬼知道,这是他想了半天的化解尴尬的办法。
熊可欣小小高兴了一下,觉得自己也太没骨气了,便腹诽,“虽然咱俩是校友,但估计聚不到一块,我自卑!”
“为什么?”
熊可欣想说就是因为自卑啊,又担心靳辰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还在思索怎么能说得明显点,是因为她在闹别扭。
那厢靳辰没得到答复,已经开始自己解惑了,“哦,所以你不会去?”
然后自说自话,“其实校友都是我们一级的,估计大多你都不认识,不去也好!”
还欲摆谱的熊可欣傻了,所以说谱不是你想摆就摆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