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云慧继续道:“我猜想祁大?人估计在曹老先生?跟前也帮你说了许多好话,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但?是云华,你不觉得这?祁大?人对咱们单家未免太好了?”
“阿姐到底想说什么?”单云华有点窘,隐约猜到了她话中之意。
“你啊,就是个榆木脑袋!”单云慧戳她额头:“你说祁大?人是好官,那他是单对咱们?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单云华无奈,故作严肃:“阿姐怎么也拿我开涮?我跟祁大?人清清白白,毫无半点......你想的那样。”
“哎呀,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单云慧摊手?,表情促狭:“你怎么就扯到清清白白上了?”
单云华一噎,憋了半天竟不知该如何辩驳,索性瞪了眼单云慧:“我不与你说了。”
说完,她转身出了屋子。
单云慧诧异,平日鲜少见?单云华这?般急眼的样子,竟忍不住笑出声。
这?厢,单云华出门后,正遇到司淼淼回来。她扛着一块比脸还大?的饼子,边走?边啃。
“单姐姐,”她挥手?,然后跑过来:“我打听到了,这?还是我在茶楼里听了半天才得来的消息......”
单云华见?她满头是汗,赶忙拉她进偏厅:“不急,坐下吃盏茶再说。”
明夏沏茶进来,司淼淼抱着茶盏咕咚咕咚喝完,长歇了口气。
道:“单姐姐,了不得啊,听说这?次来建安参加茶商会?的人个个都是大?富商。尤其是那个叫什么......哦,叫高业成,是从济南府来的有钱老爷,他家的铺子在全?国?各地有上百家呢。”
“高业成......”单云华听得耳熟,蓦地回想起来,说:“以前我曾听父亲说起过,确实是个厉害的商人,不仅做茶叶买卖,还有米粮买卖,几乎占据了江南的米粮茶油市场。”
“对对对,外头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好些人都议论他呢,哦,还有一个也有好些人议论,叫什么寥......嗨呀,这?人名字太难记了,反正也是个了不得的,听说是淮南扬州人士。”
“淮南扬州?姓寥?”
单云华仔细回想,倒是对这?么个人没什么印象。
司淼淼把自己在茶楼打探得的消息说了个遍,单云华听完,问:“那位高老爷到建安了吗?”
司淼淼摇头:“这?倒没听说,但?建安好些客栈都住满了,很?多商客都到了,那位高老爷应该也来了吧?不然我再去打听下?”
“不必。”单云华说:“午后我出门一趟,顺道去客栈里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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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单云华同样想法的人有很多,午时过后,许多人扎堆地往各个客栈窜,皆是东家派来打听商客消息的,其中打听济南府高老爷的人最多。
午时三?刻,当单云华来此建安最奢华的客栈时,门口早已经聚集了人,连大?堂里也坐满了。她将将进门,跑堂的就说:“公子,这?里没有高老爷,要打听可上别?处去。”
单云华着了身男装,一身天青色直裰,发髻用一根绸带高高扎起,戴四方幞头。甫一看,颇有点温润公子的模样。
她逮着跑堂问:“敢问小哥,那你可知高老爷在哪家客栈?”
对方忙得很?,连连摆手?,提着炊壶给客人添茶水去了。
这?时,另一人热情地挤过来:“公子想打听济南府的高老爷?”
单云华转头:“您知道?”
“嗐,整个建安郡哪有我不知道的事?我外号就是包打听。”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沓画像来:“你要打听什么人,我这?都有,济南府的高老爷,鄞州的李老爷,还有唐州张老爷都有。画像、家世背景、小妾几房,连他们的生?辰八字都写得清清楚楚了,公子要不要?”
单云华瞧见?上头的画工粗糙得很?,除了鼻子眼睛几乎辨不清谁是谁,但?上头的籍贯、姓名、背景家世倒是写得详细工整。
她狐疑问:“你这?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嘿!我都说了我是包打听,当然有自己打听的门路,建安城的事你问什么我都能答上,连南城有几条狗我都门儿清。你要不要?不贵,二两银子一个消息。”
单云华忖了忖,正想让他拿济南府高老爷的消息来看看,就见?刚才去添茶水的跑堂回来了。
跑堂的见?了这?人,老远就骂:“又是你,到处招摇撞骗,出去出去!再不走?我报官了啊。”
那人被揭穿,对单云华嘿嘿讪笑,赶忙把画像揣进怀中,跑了。
动作利索得很?。
单云华瞠目结舌。
“小姐,幸好咱们没上当,不然二两银子就没了。”明夏对着那人背影啐了口,然后问:“要不咱们去别?处看看?”
“不必了。”
单云华看向大?堂中央的高台,上头站着个说书的,但?今日说的不是书,而?是唾沫横飞地讲近日建安发生?的事。
“我们就在这?坐坐,或许能探听些消息。”
她寻了个空位,给了块碎银找跑堂要来一壶茶和一盘糕点,跟明夏坐下来听那说书先生?讲。
“......话说这?瑞金商行的东家寥商远可是个传奇人物啊,他本是个庶子,生?母出身青楼。当年廖老爷出门应酬在勾栏里春风一度,便?惹出了风流债。廖夫人得知外头还有个庶子原本想悄悄弄死,奈何寥商远命不该绝,廖老夫人得知了,花二两银子带回廖家养在后院。倒不是多看重个庶子,只是不愿廖家血脉丢在那等污浊之地。寥商远被带回廖家后就没管了,跟仆人同吃同睡,据说小时候还与狗抢吃食.......”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在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之际,堂内二楼回廊处,一男子百无聊赖搁下茶盏。
伺候在一旁的仆人战战兢兢不敢说话,暗想这?建安的说书人还真大?胆,居然什么都敢说。虽然他家主子的身世不是什么秘密,可这?么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又恰好被主子听到......
仆人小心翼翼打量他面色,只见?他慵懒地靠坐着,手?里不紧不慢地盘着串朱砂。长眉如墨,薄唇含笑,却?笑不达眼底。
“再由这?老东西编排下去,我还做不做人了?去!”他吩咐:“给他十?两银子,让他换个说法。”
“是。”仆人赶忙应声,又问:“四爷,让他换个什么说法?”
“唔......”想了想,男子道:“你去告诉他,让他捡好的说。什么貌比潘安风流倜傥身高八尺,总之......挑好听的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