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掳我?来做什么??”单云华问。
“做什么??”魏歆瑶眼?里迸发出恨意:“祁瑾序害我?成这样,你说?做什么??”
单云华尽量让自己平静:“冤有头债有主?,害你的是祁瑾序,与我?有何关系?魏歆瑶,你不至于黔驴技穷到连对付祁瑾序的本事都没有吧?”
魏歆瑶素来聪明,她勾唇笑起来:“你想激我??这花样我?魏歆瑶早就?玩过了。我?又不是君子,冤有头债有主?你说?得没错,但我?不喜欢你,掳来泄愤你又能如何?”
“不如何,只觉得你可怜罢了。”
“你说?什么??”魏歆瑶浑身一僵,目光冷森森地看向单云华。
单云华的脚被绑着,但她不想这么?坐着跟魏歆瑶对话,身后?的手撑着桌脚让自己缓缓站起。
魏歆瑶的侍卫举着火把,火把的光映在单云华脸上。
她从容而平静。
“我?刚才说?,”单云华一字一句道:“觉得你很可怜。”
魏歆瑶倏地发起疯来,一把掐着单云华的脖颈,咬牙切齿:“你可怜我??你凭什么?可怜我??你当你自己是什么??不过是个低贱的商户女罢了,你拿什么?可怜我??”
殊不知,单云华的这句“可怜”笔直地戳中了魏歆瑶的要?害。
当初在建安时,单云华那个不经意轻蔑的眼?神?,像一根刺一样扎在魏歆瑶心里,有时半夜醒来也耿耿于怀。
她是京城的贵女,被无数人追捧,到头来却被一个低贱的商户女轻蔑。偏生那样的轻蔑在他做出来云淡风轻,不似出于嫉妒,也不是出于憎恶,只单纯地站在某个高处,俯视她。
其实她早就?想问,她轻蔑什么??她单云华一个商户女凭什么?俯视自己?
此?刻,魏歆瑶双手恶狠狠地掐着单云华的脖颈,几?乎要?将她掐得窒息。
单云华艰难地笑起来:“我?是商户女没错,但我?并不低贱。但你,魏歆瑶,你生在高门大户,住的是金堆玉砌,出入奴仆成群,在外也呼风唤雨,然而你努力张扬也掩饰不了你内心自卑。你自己看不起你的女儿身,痛恨却又不能改变,只能像个跳梁小丑似地挣扎。甚至为了卑微地活着,不惜讨好你父亲,想方设法去嫁一个不喜欢的男人。你像被人吊着手脚的傀儡子,一生而不得自由,张牙舞爪却丑态百出,难道不可怜吗?”
渐渐地,单云华只觉得脖颈上的力道变小。
她睁开眼?,就?见魏歆瑶像是被人抽了筋骨似的,佝偻着身子,低低笑起来。
笑完,她平静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祁瑾序?”
单云华得了呼吸,腹部也舒服了些。她道:“因为我?在你眼?里看不到对他的爱意,尽管你努力伪装,可伪的终是假的,你的眼?里只有自私。”
“没错,你说?得没错。”魏歆瑶又突然笑起来:“我?的确不喜欢他,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我?父亲要?我?这样做罢了。”
曾几?何时,她也是个骄傲的贵女,被父母捧在手中享受万千宠爱。可这一切却被父亲娶进门的妾室打乱了,那妾室很快生了儿子,有了儿子的父亲不再是父亲,他把所?有的爱意都收回,倾注在那妾室之子身上。
魏歆瑶渐渐地感到了威胁。
那妾室甚至敢骑在母亲的头上,无论?母亲如何控诉父亲都置之不理,甚至还一度维护妾室与母亲争吵。在无数争吵中,母亲以?泪洗面,她见得多了,便也失望了。父亲宠妾灭妻,早已不是那个小时候待她温和的人。
她开始怨恨这样的不公,却又无力改变这样的不公,只得不断地表现自己,为了留住父亲那点爱意卑微地展现自己的价值。哪怕父亲存心打算以?她为棋子为那庶子铺路,她也不敢反抗,她怕反抗了,今后?的结局便是如母亲那样。
谁不想有尊严地活着?可被爱的人才配有尊严。
“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掳你来,就?是要?拿你换江渊。”魏歆瑶道:“江渊在祁瑾序的手上,只要?他把江渊放了,我?便也放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江渊?”单云华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魏歆瑶的侍卫。
魏歆瑶疯疯癫癫地,兀自转身推开窗,窗外一轮圆月。
她像是在回忆美?好的事,声音温和:“这个世上只有江渊对我?好,无论?我?打他还是骂他,他都会对我?不离不弃。我?的手打疼了,他还会帮我?揉;我?不高兴了,他就?哄我?高兴。只要?我?吩咐的事,他拼了命也会为我?达成。”
“我?现在,就?只剩他了。只要?祁瑾序把江渊还给我?,我?自然就?放了你。如若不然........”她阴狠地勾起点笑:“我?也要?让祁瑾序尝一尝失去爱人是什么?滋味!”
她一张脸被火光照得明亮,原本精巧的五官,也不知受了什么?折磨,此?刻若鬼魅阴森。
单云华心头一阵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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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歆瑶走了,让人丢了两个馒头和一碗水,以?防她饿死,之后?就?不再理会。
单云华喝了水,吃了半个干硬的馒头便已吃不下。她腹部难受,卷缩在墙边缓了缓,渐渐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微亮,又有人开门,她被吵醒。
这回来的人是两个陌生的侍卫,单云华也不知魏歆瑶有多少侍卫,昨夜她大致往外头瞧了眼?,庭院里似乎站着许多人。
“单二小姐,跟我?们走吧。”一人道。
“你们要?带我?去哪?”
这两人不回答,只兀自解开单云华的脚,领她出门。
单云华跟着两人走,一路上经过花园小径,这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宅院。宅院颇大,有天井,有跨院,还有园林假山、回廊小阁。而自己此?前关的地方,是一处偏僻破旧放置腌菜的库房。
得了清新的空气,单云华不动声色地呼吸着,心里暗自揣摩情?况。
魏歆瑶说?自己是用来换江渊的,这么?快放她出来,难道是祁瑾序带江渊来了?
想到此?,她暗生激动,脚步便也快了些。到了正厅外,果真听到堂内有男子的说?话声。
只可惜,不是祁瑾序。
“寥商远,你来做什么??”堂内,魏歆瑶问。
“魏小姐,你父亲的信你已经看过了,信中写得明明白白让你把人交给我?。”
魏歆瑶冷笑:“就?凭一封信而已,你以?为我?会信?你对单云华的心思我?又不是不清楚,万一你只是假借我?父亲的名义来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