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疏的,好像他们当真只是不熟悉的后妃和太子。

谢长衍看着前面并肩离去的两个人,裴云舒正侧过头和眼前人说着什么,眉眼之中带着娇俏的笑。

而他那素来温和却冷淡的父皇,亦然一片温柔。

倒真是一对璧人,谢长衍微微低头,面上的阴郁一闪而过。

裴云舒,你这是在报复我吗?

若只是一场报复,那他的父皇又知晓多少呢?

若不是,谢长衍抬步走去,那就让她是。

“可惜了,今年二哥不在,若是二哥在的话,他肯定也要去赛龙舟的,也不知,他和二嫂现在好不好。”

裴云舒和谢晏川说起赛龙舟的事情来,好像刚才遇到太子,对她来说是个不值一提的事情。

谢晏川自然也不会多问一句。

即便他是皇帝,他也没有给自己添堵的习惯。

“你二哥从前的确爱玩乐,不过带兵打仗之后,性子稳重了许多,你也是这般。”

“忽然就长大了。”

裴云舒有些狡黠的一笑,看着谢晏川“可是陛下,我若不长大,这贵妃的位置,谁来坐啊?”

谢晏川故作严肃“昭贵妃说的是。”

然后两个人便相视而笑,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旁人若插进去,便是不懂事了。

谢长衍坐在马车上,车窗半开,看着前面,直到一抹身影自道路的另一头走来,春辰色的衣衫,夕岚印染的裙摆,春日之中,唯一个裴云舒一如既往的张扬。

裴云舒从未变过,可谢长衍却发现,他想不起从前了,裴云舒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如今等他再去看,却只看到了站在他父皇身侧的昭贵妃。

裴云舒和谢晏川同乘一车,谢长衍在看到裴云舒朝着谢晏川伸出手的时候,便合上了车窗。

西苑今日着实热闹,几支赛龙舟的队伍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了,当今陛下虽不喜享乐,但这样的情况,得胜的队伍,总是能得陛下几分青睐的。

便是陛下瞧不上,被哪个将军瞧上了,说不好也是青云直上。

今日国公府来的人不多,裴元正带着江氏,裴子慕则带上了裴清婉,林氏如今肚子大了,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生了,西苑人多繁杂,有个磕碰可就不好了。

至于裴清婉,正如裴云舒所言,她这个贵妃入宫之后,国公府唯一一个正在婚嫁年龄的女眷,便立刻炙手可热起来。

陛下的连襟啊,虽有些风险,可富贵险中求啊。

裴清婉相看的名单也换了一张,每一个,都是从前她连想都不会去想的人,都是这京城之中难得的高枝啊。

可就是如此,她和姨娘才觉得心惊胆颤,这样的府邸,她嫁过去,面对的必然也不简单啊。

她不可能利用裴云舒的名头用一辈子吧。

“大哥,今日我们可以见到阿姐吗?”裴清婉踮起脚尖去看,裴子慕环顾四周,稍稍迟疑了一下,示意裴清婉去看远处的高台。

“她会和陛下在那里,我们是臣子,没有陛下召见,不能轻易靠近。”

“这样啊。”

从前,皇帝对裴清婉来说,是陌生的,除了被国公府的人带着入宫参加宫宴,可以遥遥看一眼那一抹明黄色。

可当从前身边熟悉的阿姐,如今成了贵妃,裴清婉才无比清楚的认识到,哪怕是贵如国公府,同皇帝之间,也是一道天堑。

谢晏川下马车的时候,伸手牵住了裴云舒的手。

“陛下?臣妾该和淑妃娘娘她们一同去阁中看。”

谢晏川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不必,今日只是过节,可以随意一些,你同朕一起,无碍。”

裴云舒便跟着去了,周围的大臣交换了个眼神,却什么都没说,今日过节,众目睽睽之下,陛下心情又好,他们这个时候,何必煞风景呢?

当皇帝的,真要给臣子穿小鞋,谁能拦得住?

更何况,他们还没老的听不懂话呢。

裴云舒坐在谢晏川的身侧,靠后了一些,只有皇后才可同皇上并肩,谢晏川若是给了她这样的殊荣,会让许多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现在,需得安心的当个宠妃。

裴云舒坐在那里,这台子并不高,台子之上有些冷清,可这不高的台子之上,裴云舒却将台下的人看得清楚。

原来,这就是帝王眼中的模样吗?

万人之上。

擂鼓的声音响起,裴云舒认真去看,赛场之上的每个人都非常卖力,只为了高台之上这个人的一丝目光。

“所有人都说,人一旦坐上这个皇位,就会变,可皇帝也是肉体凡胎,感受过这种,天下熙攘,皆为一人的感觉之后,很难会有人不动心。”

谢晏川这话说的随意,甚至是温和的,可裴云舒,却觉得自己品出了其他意味来。

像是在坦白什么,又像是在试探,亦或者,警告?

她该说什么?那是男人的事情?同她有什么关系?她若是运道不错,最多也只是个太后。

可裴云舒看着谢晏川,皇帝,难道就不会无法决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