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熵在旁边低下头,贴近他耳边:“累了就去旁边歇会,不用在这杵着。”

迟雪洱放松一下脸部的肌肉,仰头瞅着他,可怜巴巴的:“大家都在应酬呢,我就这么走了,不太好吧。”

一身稚气的小少爷嘴里说出“应酬”两个字,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可爱新鲜了,陆熵轻挑眉头:“忘记进来前我跟你说了什么吗,有你老公在呢。”

在这种场合说什么“老公”,虽然声音很小,其他人根本听不到,迟雪洱还是小小的臊了一下,耳朵尖热热的:“别乱说。”

陆熵瞅着他白生生又透着粉的脸蛋,小扇子似的睫毛刷刷扇动,压低嗓子:“去人少的地方歇息吧,我提前跟顾砚说好了,让他陪你四处逛逛,那小子最擅长的就是在这种场合偷懒溜号。”

在这种全是陌生人和充满了让人感到窒息的金钱和欲望社交的场合,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迟雪洱心中不由一亮。

“顾砚?”

虽说是他主动提起来的,但看到迟雪洱因此雀跃期盼的神色,陆熵内心还是感到一阵不爽,默默在心里记了顾砚一笔。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话音刚落,迟雪洱就看到不远处身材高挑的青年在对他招手,手里举着杯酒,标志性的桃花眼风情流转。

不是顾砚是谁。

看到这幅情形,迟雪洱在这里更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拉拉身旁陆熵的衣袖,小声说:“那我过去了?”

陆熵“嗯”了声,大掌握住他后颈,在他额角亲了亲:“别玩得太累,等我过去找你。”

这个亲吻太自然了,自然到迟雪洱自己都愣了会才反应过来这个场合做这事是不是不太合适,更不用说周围一堆或明目张胆,或偷偷打量的那群人。

人群中果不其然响起一阵很微弱的叽叽喳喳声。

陆母倒是对这个场景很满意,看来老宋说的没错,这小两口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迟雪洱臊得不成样子,瞪了眼表情自然,姿态游刃有余的男人。

可等转身面对陆母时,又瞬间换了脸,变成乖巧可爱的小白兔。

“妈妈,我去外面透会气,你们先聊。”

陆母摆摆手,表情温柔慈爱极了:“宝贝玩得开心点儿。”

迟雪洱一溜烟走了,跟等在舞圈外围的顾砚汇合,这风流少爷上来就贴脸一阵调侃:“啧啧,嫂子你现在跟表哥感情是越来越好了,真是羡煞旁人啊。”

迟雪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面颊飞粉,推着他走:“别乱说了,带我去外面透透气,我快憋死了。”

顾砚也没想这人脸皮这么薄,跟阳光下的肥皂泡泡似的,戳戳就破了,笑着说:“外面太冷了,表哥特意交代我你怕冷不能出去,我有个好地方适合你去,跟我走吧。”

两人绕过人群,从大厅侧门穿过一道长长的走廊,到这里音乐声就渐渐听不到了。

迟雪洱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一处室内温室,跟上次他来在庭院后山见到的玻璃花房不同,这里空间虽然小些,但是设计更为古典优美,脚下的道路上不同颜色的鹅卵石组成各种花纹,台面下竟然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温度和湿度都适宜,跟外面的酷寒相比,这里确实更适合放松身心。

“这里的人都很喜欢花吗?“

迟雪洱走到一大片盛开的蔷薇前,蹲下来,在娇艳的花瓣上轻抚。

顾砚耸肩:“算是吧,一开始只有这一处,很多年了,我跟表哥小时候经常在这玩来着,后山的那个玻璃花房是后来才有的。”

话音刚落就有佣人推着车过来,上面摆了许多精美的小点心还有颜色漂亮的酒饮。

顾砚随手一指:“放那边的桌上吧。”

两人在桌旁的藤椅坐下,顾砚递给他一杯饮料:“没有酒精,放心喝。”

迟雪洱接过来,咬住吸管喝了一口,水蜜桃味的,口感清爽,还挺好喝的。

顾砚撑着下巴看他,刚想说些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许先生,顾少刚才交代了这里暂时不让外人进入,实在抱歉,麻烦您再等会吧。”

“什么外人,这里本来就是我以前经常出入的地方,有什么不能进的。“

“这,我们也没办法做主,许先生,您等下……!”

“……”

说话声越来越近,听起来已经快到温室了,顾砚跟迟雪洱同时转身,在看到出现在门口,那个清瘦高挑的青年的身影时,顾砚惊得一下就从藤椅上站起来。

“我草,他怎么也来了,不是说没邀请他吗……”

迟雪洱也看到了那个人,虽然没有顾砚那么大的反应,却也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

他记得这张脸,就在前两天,跟颜清去买滑板的那家店,虽然当时只有一面之缘,但因为他独特的气质还有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所以迟雪洱才会对他印象深刻。

他怎么会出现在陆宅。

而且看情况顾砚似乎也认识他,难不成这人跟陆家有什么关系?刚才他好像还依稀听外面的佣人称呼他许先生。

许……

迟雪洱愣愣,脑子里嗡了一声,突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人,该不会就是许安言吧。

进来的青年这时也看到了他们,却全无意外之色,俊秀的面容上露出笑意,缓缓向他们走来。

顾砚也上前一步,双手塞进兜里,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痞笑,虽然什么都没做,却不动声色地将迟雪洱护在身后。

迟雪洱怔怔的,如果说刚才他还对自己的猜想有些迟疑,此刻看到顾砚这种态度,基本已经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许安言了。

心惊的同时,也对顾砚对他的维护感到一阵暖心,这个纨绔的公子哥之前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