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锐不生气,让他们先走,自己溜达到了叶际卿身边,问:“干嘛不理我,还打算说不认识我?咱俩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现在俩人算是在六角儿那挂上了名,叶际卿内心叹息,为自己的堕落默哀两秒。
“嘶..你怎么还不理人,不懂礼貌啊。”池锐叼着糖含糊不清地说。
这番话说的很欠揍,叶际卿沉着劲,还是不开口。
池锐卡蹦一声咬开糖:“你这人怎么这样?长得好脾气这么差?回趟家还翻脸不认人了?”
叶际卿一挑眉,觉得很耳熟,开了金口问道:“哪儿长的好?”
池锐喉咙一滑,糖块儿差点咽下去:“我说这么半天,你就听见这一句?”
“嗯。”
嗯?池锐咳了几声,脸色涨的通红:“你这别扭的性子随谁啊?”
叶际卿站在原地垂眸瞧他,池锐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完了,又踩人尾巴上了。
池锐摸了摸耳朵,不甚高明地转移话题:“我....请你吃个饭吧。”
先前那几个人没走多远,就在单杠那里扎堆靠着,见池锐迟迟不来接二连三地催促他。
叶际卿仔细看了看那几张脸,其中某两张脸不止一次在全校大会上念过检讨,池锐转来才多久,混场子混的倒挺熟。
叶际卿的表情变得木然,将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扔给他:“咱俩两清了,手机卡也是新的,我是别扭,你也算不上什么好人,动辄跟人打骂,算我惹不起你,以后别来烦我。”
“我?动辄打人骂人?”池锐微怔,他收敛几分流气,抬起双眸,“我以为咱俩怎么着也算战友了,刚见面您就给我按一个这个罪名,我是真不知道哪儿得罪的你,行,以后不烦你了。”
说完池锐没收他东西,又塞进他怀里,接着说:“我不差这个,拿走,你也别来烦我!”
池锐走到检讨扛把子几人中间,没正行地靠在一人身上,转头看向他,给了他个不是很爽的眼神。
平心而论,池锐长的不差,扫眼过去属他最突出。
叶际卿看了他几眼,跟有病似的又跟人招手,池锐低声骂了他一句,僵持了一两分钟,盯着叶际卿那张要命的脸走了过去。
“骂我没够?”池锐质问,“我不是好人,你可别招我。”
青春时光总有人辜负,少不更事,人生浅薄,有人及时觉醒也有人荒唐到底。
池锐的眼睛被傍晚的光折射出淡淡的琥珀色,叶际卿拉起他的手腕,将手机重新塞给他,点点他的手背,轻声说:“池锐,你可别不学好。”
瞬间,周围的嘈杂似乎远了很多,像是给他们身边围了一道结界。
晚风微动,落日炽灿,街头边与人群里都落着一层薄薄的金黄。
池锐想起老池常常对他念的话,‘别惹事!别惹事!’家里从来不会对他客气,七分威胁三分指点。
叶际卿轻柔的嗓音还在耳边响着,意思跟家里的一样,语气却软了许多,池锐没被人这么哄过,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池锐垂着眸在斟酌怎么回复,可他这副样子却让叶际卿却生出了一抹心虚。
他最近可没少干丢人现眼的事,哪里来的底气跟池锐在这儿说教。
一句话出口,收也收不回来,叶际卿背好包没再多说,转身向街里走去。
周围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于耳,池锐拿着手机跟那几人告别,爽了要一起去网吧的约,直奔学校。
宿舍内,池锐老样子,支着腿给老池打电话:“爸!”
老池那边传来一阵刷刷的笔声,过了一会儿才回他:“小池,不对劲儿啊,怎么这么蔫儿?”
池锐知道自己这点儿城府都不够老池看,直接问:“你为什么不哄我?”
“哟,有怨气了?”老池乐呵呵地问,“我要哄你那得多吓人?你想听?”
池锐脑补了一下,还是算了:“哦,那没事了。”
池锐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跟哥哥姐姐差了好几岁,前两个孩子老池秉持着不打不成器的教育方式,到了池锐这里,人到中年总会软几分。
他耐着性子问:“小池啊,要是不开心来我跟你妈妈这里待几天?”
池锐立刻拒绝:“我宁可去看池樱的脸色也不去你们那!”
老池吼他:“那你啰嗦什么!大晚上逗我玩儿?”
池锐嬉皮笑脸:“哎呀,别生气,小儿子还是惦记你们的,啊。就这样吧,我交手机了,咱下周末再电联。”
不等老池再说话,池锐按断了电话。
躺在床上,想想叶际卿那句颇有些屈尊降贵的话,满脑门子迷幻。
林海阳是他对床,捧着书问:“你爸?”
池锐看向他:“嗯。”
然后没动静了。池锐侧身过去打量他。林海阳为人沉静,成绩也好,身为班长在好学生里甚有威望,在调皮捣蛋的学生里也能说得上话。
池锐看了他片刻,给人按了一个黑白通吃的名头。
“林海阳,你怎么周末也不回家?”池锐问。
林海阳放下书,捏了捏眉心:“我家远,两天时间太紧张,一般没事不回去。”他看向池锐又问,“你不也没回去么,家也不在本地?”
池锐倒不是因为家远才不回去,主要回家也没事,他姐跟个机关枪似的总想突突他,老池...去趟老池那儿太费劲,还不如不去。
池锐答道:“我回家也没事,这附近挺好玩,周末就瞎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