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他根本没有出城,而是在安置哭闹不止的何锦玲。

李轻颜只装作不知。

第二日一早,照常去给老太太请安,徐妈妈笑脸相迎:“太太今日看起来气色不大好,可是着了寒凉?”

李轻颜面上确有倦容,懒怠怠的给老太太行了礼,老太太和颜悦色地拉住她的手坐到餐桌前:“要好好养身子,正是好生育的年纪,为娘还盼着你给王家添个大胖孙子呢。”

李轻颜笑而不语,有些人听不进好赖话,生孩子真不是一个人的事。

徐妈妈端来一碗黑呼呼的汤:“老太太知道太太气血虚,这是特地为您炖的人参阿胶汤,最是补气提神了。”

那汤冒着热气,有一股浓浓的药味,李轻颜本能皱眉推开,老太太不悦道:“阿颜,为娘的一片心意,你一定要喝下。”

“太烫了,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吧。”李轻颜笑着起身,如平常一般要亲手给老太太盛粥,却被徐妈妈率先拿走碗:“您坐着,奴婢来。”

说着她背过身去给老太太盛粥,又给李轻颜也盛了一碗,今日炖的芸豆黑糯米粥,

第五章? 再见故人

绵软和烂,正是李轻颜爱吃的口味,徐妈妈端上来时,还特意用汤匙搅动了几下:“知道您爱甜,多放了两调羹糖。”

李轻颜笑着道谢接过,袖间不小心掉下一块金锭,吸引了老太太和徐妈妈的目光,芍药却赶紧捡起,李轻颜拉过:“正想着去金铺打个新式发钗呢。”

老太太阴沉着脸:“你的簪子也不少了……”

“给您的寿礼。”

老太太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见她碗里的粥已经没了大半,笑道:“药也喝了吧。”

李轻颜却捂胸欲吐:“不行,我一闻见药味就犯恶心。”

她到底没喝,老太太也没法子,由她去了。

回到素竹院,李轻颜检验倒在帕子上的粥,果然有慢性毒药,若非她自小学医,对毒药有极强的感知,哪里轻易辨别出粥里有毒?

剂量不大,一开始不会有太大反应,若每日都服,毒素慢慢积累,日日侵害身体,等到发作时已是油尺灯枯,一般医者还难发现,就这样让自己无声无息的死去,对外就说是病故。

如此,李家也不好讨回嫁妆,王劲枫顺理成章的迎娶何锦玲,老太婆既得了巨额钱财,又白检了个孙子,既要又要还要,半点都不吃亏!

以前王劲枫还未得势,老太婆对自己还算和善,如何为了个孙子,就露出恶毒的真面目了。

“幸亏姑娘发现了,不然,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云娘气得要冲去仁寿堂:“奴婢去宰了那老虔婆!”

“云娘别冲动,咱姑娘也不是什么软柿子,由着人家拿捏,肯定想好了法子应对。”芍药忙拉住她劝道。

“她不是下毒吗?那我就毒发给她看。”李轻颜冷笑,前世没少看宫斗宅斗文,老太太这点手段,比起宫斗文里的恶毒女配,不过是开胃小菜。

王劲枫一连三天没有回府,何锦玲那边也没有动静,李轻颜仍照样每天去给老太太请安,并陪她用早膳。

有了宣宁的大嘴巴,李轻颜在王家受虐的消息很快四散开来,又有晋王妃佐证,消息更确定了几分。

这一日,宣宁派人送了贴子,邀她参加赏梅宴,宁王府每年都要举办赏梅宴,未嫁前李轻颜年年都参加,常同宣宁斗诗斗琴,投壶蹴鞠样样都要争输赢,宣宁瞧不上王劲枫,自李轻颜嫁后,便再未给她下过贴子。

老太太知道了很高兴,她一心想攀附权贵,这三年因着李轻颜的关系认识了不少京中官太太,但如宁王府这样的宴请,因为没格所有没机会参加,便要求一道去。

李轻颜很爽快就答应了,还安慰道:“这贴子就下给府里的,不管去几个人可以。”

老太太便要拉李轻颜逛街:“……得多置办几套首饰衣服,不能太寒酸让人看扁了去。”

李轻颜却没兴趣再当冤大头,温顺应下,却借口头痛:“也不知怎地,这几日总觉头重脚轻,胸口也闷,您让徐妈妈陪着吧,看中什么买就是。”

老太太假意关心几句后道:“……那你好生养着,我自个儿去。”

李轻颜是个大手大脚的,花销惯了,谁家出门带一大兜银子啊,沉甸甸的不方便,几个常去的首饰成衣铺子都是记账,一月结一次,到时候掌柜的派人上门取银子。

老太太巴不得李轻颜不去,她可以选贵的重的多挑几样,顺便还可以能阿玲也买一套,都记李轻颜账上。

到铺子后,老太太一连看中三套头面,一套便要两百多两,她与李轻颜一同去过铺子,掌柜的也认得,笑眯眯的让她付银子,老太太理所当然道:“记我儿媳账上。”

掌柜便拿出笔来,让老太太签字,老太太正要写李轻颜的名字,掌柜忙拦着:“万万不能,字迹不同,若李太太不认,说有人假冒,那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事。”

老太太愣住:“那怎么办?谁出门还带几百两银子的。”

掌柜道:“小的知道您是李太太的婆毒,签您自个儿的名吧,到时候也能说得清楚。”

也是,反正到时候都是李轻颜付银子,签个名而已,无伤大雅。

第二日老太太盛妆出行,李轻颜却是常服,头上也只插了银凤钗,素面朝天却照样娇颜胜雪,风姿艳丽。

宁王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王府的梅林足有好几亩,花期正好,满院幽香。

能赴宴的非富即贵,三品以下官员家眷都没有资格。老太太迷花了眼,高门贵妇端庄得体笑容浅淡,见了李轻颜都和颜悦色地打招呼,李轻颜礼数周到的同寒暄,并介绍老太太。

贵妇们大多客套一两句,却连正眼也没给老太太一个。

老太太面上维持着讨好笑容,心下却局促不安,感觉格格不入,很难与人搭上一两句话。

李轻颜却犹鱼得水,游刃有余。

李大夫人和二夫人一同来了,李轻颜有许久未见母亲,远远看着眼眶就红了,李二夫人也看见了她,满脸关切,却被大夫人板着脸拉去了宁王妃那边。

大夫人仍是不肯原谅李轻颜,当年她力主与晋王府联姻,李轻颜与晋王世子赵鸿昱又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本就有感情基础,原以为板上钉钉的亲事,李轻颜却嫁了王劲枫这个没半点功名的白丁,还是世子跟前的侍卫。

不止打了大夫人的脸,还打了晋王府的脸,赵鸿昱一气之下去了边关,大夫人却连李轻颜的婚礼都没参加,放话说再也不想看见这个侄女。

“何苦来哉?”宣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