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儿啊,不是娘糊涂,实在是……娘欠你姨母的。”

徐尚书愣住:“若是如此,儿子多给表姨些银俩盘缠就是,或者,在乡下给她置办些产业。”

徐老太君却让人拿出个木盒子来给徐尚书看,那盒子比一般的首饰盒要大,上面一层全是珠宝首饰,下面一层则是田产地契和银票,一看还不少,是笔丰厚的财富,不由愣住:“母亲,您要给这么多?”

这怕是老娘所有的私房了,不,老娘的私房应该都没这么多。

徐尚书惊愕地瞪大眼睛。

徐老太君却摇头:“你娘我可没这么多钱,这些年,你虽然有些外财,却并不没有同那些人同流合污,保持了本心,娘攒了些家当,百年之后是会给两个孙儿的,这些,全是你海棠表姨的,这是她全部的家当。”

“您……您说这些都是……海棠表姨的?”徐尚书更震惊了。

“她来时就放我这里了,我自是不肯收的,但她说,她无儿无女,要这许多钱也没用,将来就在府里终老了,若是我不收,她便搬出去。我又可怜她搬出去后一个人孤单,所以就收下了。”

“那怀给她。”徐尚书认真道。

徐老太君摇头道:“当年,你父亲过世得早,我们娘俩被族人排挤,你差点就没有书读,只有你表姨伸出援手帮助过咱们,而且……”

这点,徐尚书其实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同意母亲收留这个看起来就让人很不舒服的表姨。

“而且什么?”

“而且,当年,嫁给你爹的人,原本应该是她,我姨母家与徐家是有婚约的,只是姨母成亲后十几年才有孕,你爹比你表姨就大了许多,而我那时并不受你外祖母待见,常住姨母家中,你父亲到了年纪要成亲,姨母舍不得这桩亲事,便让我嫁了。”

原来,竟还有这样一桩旧事,难怪母亲对海棠多多忍让包容。

许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姨母和表妹过多。

徐尚书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徐家的确亏欠海棠的。

母子二人正说着话,海棠来了,下人竟没有禀报,她就这样幽灵一般进来,无的察觉,甚至她站在门口半晌后,徐尚书才知道。

不由猛地心头一惊,站起身来,面色很难看道:“表姨怎么脚步声都没有。”

“你担心我是鬼吗?这么害怕。”海棠面无表情道。

还真跟鬼一样!徐尚书皱眉,又碍于她是长辈,不好说什么,正要走,海棠却道:“尚书大人可有空,聊聊吧。”

徐尚书立即汗毛竖起,他当真不愿意与她单独相处。

“我真不是鬼,不信你看,有影子的,放心吧,不会吃了你。”海棠道。

她说得太过直白,徐尚书一阵尴尬,便同她一道去了外堂。

“府里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在担心什么,我也猜到一二,不过,与我无关,你们若再疑神疑鬼,将脏水往我身上泼,那我走便是。”海棠直言不讳道。

是不是刚才自己与母亲的话,被她听了去?

徐尚书更尴尬了,但也只是尴尬了一会儿便道:“表姨莫要误会,只是如今府里确实不太平,表姨非要走的话,除了您放在母亲那里的财物,再送您五百两银子可好?”

这是真的要拿五百两打发她走!

海棠眼中浮出一抹阴冷而又讥讽的嘲笑,点头道:“好,今日我便走,不过,我走之后,府里再有人病,或者出人命,可莫再怪到我头上。”

说完,她起身便走了出去。

徐尚书气得脸色铁青,好这是在威胁吗?

追上道:“你什么意思?”

实在有些害怕,莫非她还有什么手段是他不知道的?如果赶她走,真出了人命怎么办?府里可都是他的亲人啊。

“没什么意思,尚书大人是有臆想症吧,也不知怎么当的官。”海棠眼中讥讽更甚,说话间,她已经走出很远了,走路还没声,就跟在水面上飘似的。

飘?徐尚书背后一阵冷汗潸潸,谁走路用飘的?

“老爷,老爷……”跟着徐尚书的长随突然脸色大变,徐尚书说着说着话,全便栽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像是突然没了气息一样,吓得他大喊出声。

里头的徐老太君快速出来,掐着徐尚书的人中,徐尚书悠悠醒转,眼不满是迷茫。

老太君道:“你……你是怎么了?”

徐尚书有气无力道:”不知道,只是被她瞪了一眼,她的眼睛,好可怕。”

“那就……让她离开吧。”徐老太君红着眼道。

徐尚书眼中满是惧意,摇头道:“不,不能,她说……会死人的。”

钟天师明天就来了,说不定就有法子制服这个人。

“要不,去堂法华寺吧,请那里的僧人来。”徐老太君道。

徐尚书心动:“让应霆明天就动身。”

第三百八十一章不一样的说法

第二日钟天师又上门了,只一进徐府,就撞上一双阴森冷厉的眸子,钟天师眉头微蹙,与站在假山旁的海棠对视,不,应该是对恃。

对面的女人四五十岁的样子,长相普通,瘦高个儿,看着平平无奇,但那双眼睛……

钟天师心中一凛,脑中突然一阵锐痛,但他很快一甩拂尘,念了声:无量天尊!,然后,一声大喝,如狮子怒吼,海棠像遭重击,连连后退三步,嘴角沁出一抹血迹,然后,转身就走,钟天师见她踉跄的步伐,唇角微勾,自己却也捂住了胸,匆匆迎出来的徐尚书忙扶住他:“怎么样?可有不适?”

钟天师摇摇头:“无事,只是有点……累,坐一会子就好。”

徐尚书忙亲自扶着钟天师进了茶厅,并奉上人参茶。

钟天师喝了杯茶,脸色好了很多,然后道:“府上那位,是个邪修,学的是什么,本天师也不太清楚,但可以知道的是,她有点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