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徐应霆急忙跑上前问:“阿慈怎么样了?”

“醒了。”徐尚书也是老泪纵横,一看杨世宏摊在地上,过去踢了他一脚:“你一个大男人,屋里出了事不说自己先立起来,只知道寻死觅活,扔下一大家子人怎么办?太不负责任了。”

“岳父大人,小婿该死啊,小婿对不住阿慈,阿婿去投案自首,担下所有的罪责,只要能救活阿慈。”

救得完一个重伤病人,李轻颜累得快要脱力,赵鸿昱扶着她从屋里出来,就见徐家外堂一片混乱,皱眉道:“哭哭啼啼做什么?不嫌吵吗?”

众人立时禁声,齐齐跪拜,赵鸿昱扶着李轻颜坐下:“累了吧,快坐。”

徐夫人忙让人上茶点,帝后坐在主位,徐尚书一家子都垂手立在两边。

杨世宏跪趴在中间,向皇帝磕头:“草民有罪,都是草民的错,不怪内子,她是无辜的。”

“你有何罪?”赵鸿昱问道。

杨世宏头也不敢抬,继续道:“草民罪该万死!”

要说究竟是何罪,他真的不知道该给自己个什么罪名,只知道是违反了国丧规矩,有罪。

“你起来吧,快进去看看你家娘子,就算要治罪,也不在这一时。”李轻颜道。

“阿慈她……她真的醒了?”杨世宏两眼泛着泪光,小声问道。

“快进去吧,她也一直在说是她的错,有罪的是她。”李轻颜道。

杨世宏连滚带爬冲进里屋,见自家娘子包着的头巾上还有血,脸色惨白如纸,一双大眼还噙着泪,满是愧疚,扑过去握住她的手:“阿慈,阿慈别怕,相公陪你。”

徐幼慈也泪如雨下,她伤得虽重,却还算伤得巧,只是皮肉外伤,脑子没撞坏。

杨世宏道:“你别怕,我会担起所有罪责的,你有岳父一家庇佑,不会有事的,大宝以后就跟着你过,若有待你好的,就改嫁了吧……”

他这样一说,徐幼慈的泪流得更凶,攥紧他的手道:“你若死了,妾绝不独活,大宝可以给大兄养。”

杨世宏苦笑,正要说话,外面一声清咳,徐应霆缓缓进来,无奈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傻子啊,皇后娘娘亲自救的你们,敢死一个看看?”

杨世宏苦笑:“可阿慈怀孕了,是犯了死罪啊。”

徐应霆道:“什么死不死的,皇上是明君,娘娘又最是仁善不过,不会真治你们死罪的,顶多罚没些银俩,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放心吧,有父亲大人在呢,不会有事。”

夫妻二人都睁着泪眼看向他,徐应霆心疼极了,柔声道:“没多大事,只是怀个孕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放心吧,父亲说娘娘也怀了。”

杨氏夫妻不由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希望。

徐应霆还有事,又出去了,不多时,老太太屋里的人进来,正是海棠,徐幼慈认得她,喊了声:“表姨奶奶……”

海棠手上端着个小汤锅:“老太君心疼三姑娘,让人炖了补汤,喝一点吧。”

她一边说一边盛了两碗汤出来,杨世宏心起身双手去接,然后徐幼慈就见他突然一头栽倒在地,大惊之时,触到海棠阴森摄人心魄的眼神,两眼一黑,也晕了过去。

正堂里,赵鸿昱和李轻颜又安慰了徐尚书几句,天色确实不早了,他怕累着李轻颜,喝过茶后便要离开,徐应霆忙进去叫杨世宏出来谢恩,哪知一进去,就见自家妹妹和妹婿一个晕倒在地,另一个倒在床上。

“不好了,阿慈,阿宏,你们怎么了?”声音从屋里传出,徐尚书差点晕倒,踉跄着进去,李轻颜看了眼赵鸿昱,赵鸿昱也很奇怪,这二人不是才救回来么?莫非还是想不通,又寻死了?不会真那么傻吧?

二人也一同进去,就见倒在地上的杨世宏身上不见任何伤处,却怎么也叫不醒,李轻颜用银针扎了好几处穴位,也没醒,脉相也很古怪,而徐幼慈的脉更弱了,她本就出血过多……

“方才谁进来了?”赵鸿昱问道。

徐家人都没注意,他们都小心应付着帝后,不敢有半点分心,而这本就在自己家中,哪知会有人会对杨氏夫妻下毒手?

问题是,也不见有新伤!

太医还没走,查验过不是中毒,就更奇怪了,不知这二人莫明其妙就晕倒了。

“刚才……”徐应霆看向府里其他人,他也不知谁进来了。

“只有表姨奶奶来过了,是送补汤来的,奴婢方才瞧见了。”一个婆子道。

“那她人呢?”徐应霆对这个新进府才不到两个月的表姨奶奶并不怎么喜欢,以前并不认识,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但父亲和祖母都说是亲戚,他也不怎么在意。

第三百七十一章古怪

徐尚书也理一脸茫然:“表姨?老太太送补汤,怎么会差她来,让个小丫头来不就好了?还有,你们谁看见她进去的?为何没人禀报?”

下人也是一脸懵,那婆子也是愕然,她当时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好像本该那样似的,如今尚书大人一问,才觉得奇怪,抿紧嘴不敢再说什么。

徐大少奶奶小声道:“这个……表姨奶奶好像……有点古怪。”

徐尚书:“如何古怪?”他的声音有点暗沉,徐大少奶奶顿时尴尬起来,必竟海棠算是长辈,妄议长辈是不合礼数的。

“你说吧,这个时候,有什么发现都快出说出,莫要藏着掖着。”赵鸿昱却道,他也看出,杨氏夫妻这伤很古怪,更重要的是,还是在他和李轻颜都在的时候发生的,想起李轻颜从尚书府回去前,也晕倒在马车里,当时院首虽说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但看他那表情,又不尽于此的样子,应该是还有别的原因,只是他没查看出来。

有了皇帝的命令,徐大少奶奶又看了看公公的脸色,徐尚书不耐道:“有话快说,你娘病着,这几日让你管着家,就管出这样的纰漏出来了。”

徐大少奶奶顿时觉得委屈,又不敢明说,红着眼道:“表姨来家里不到半年,家里有好几个人无端端晕倒过,请大夫来查看,又说没什么问题,过一阵子好像也没事了,但只要是晕倒过的人,精神头总是差好多。”

徐尚书瞪大眼睛:“还有这样的事?都有谁无端晕倒过?”

徐家二少爷立即道:“父亲,阿湘就晕倒过,最近也总是恹恹的,没精神,看过太医了都说没事,有时还会坐着一阵阵发呆。”

“父亲,小英儿也是,她也晕倒过,以前很活泼好动的性子,如今也不太爱出门了,女红不肯学,琴也不肯弹了,儿子还以为她变了性子,正恼火呢。”徐应霆想起来也道。

“是啊,大宝也是,前阵子她来府里住,就去过慈安堂一回,后来也是恹恹的没精神,连最爱读的书文也不喜了。”徐大少奶奶也道,大宝是杨世宏和徐幼慈的儿子,聪明乖巧,很爱读书。

“可又有谁看见海棠对你们做过什么?”徐尚书问道。

众人想了想都摇头:“没看见,而且,她也不怎么出门,一般就呆在慈安堂守着老太君,就算出来,也是陪着老太君一起,又很少与小辈们说话交谈,更徨论给吃食,也就无从下毒。

说到这里,李轻颜也想起那双阴森锐利的眼睛,皱眉道:“说的可是老太君身边的嬷嬷?先前本宫来府里给夫人看病,也遇到了她,也就是被她看了一眼,突然就头痛得厉害,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