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妃叹了口气问道:“你为何要帮那丫头?她明明是要害你的。”
是啊,莺儿是李玉颜的帮手,那把吊瓜籽里有药,不致死,却能让人昏迷,虽然只是一把的量,她又没吃,但药下的重,李玉颜还特意捧着送到她的鼻间,若非她对个种药都很敏感,还真的着了道了。
之所以没有当时揭穿,就是想看李玉颜想干嘛。
当她发现李玉颜特选了香竹水榭那条路时,就猜到了一半,只是没想到,李玉颜引来的人竟是赵鸿轩,她自己不想嫁,就把自己推出去,还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反正自己是下堂女,名声本就不好了,再坏一点也没多大关系。
李玉颜打着这样的主意,肆无忌惮地施实着自己的计划,不伤心吗?当然伤心。
怎么着也是亲堂姐妹,自小一起长大的。
她们自小就不对付,李玉颜事事要强她一头才肯罢休,不管事得礼物还是读书,她都要比自己强才行。
偏李轻颜从不与她争,她要读书卖弄才女人设,李轻颜就连族学都不去,她爱漂亮衣服,李轻颜就常素着一张脸和一身素衣。
唯一她认为没争过李轻颜的,就是赵鸿昱,并不是赵鸿昱更好,而是她觉得,只要是李轻颜的,她就要抢过去,喜欢李轻颜的都要更喜欢她才行。
只是没想到,她为了能嫁赵鸿昱,竟然用如此阴损的招数,这个堂妹,被李大夫人养坏了。
晋王妃的意思是,为何她要用这种法子处理这件事。
“又不是她的错,莺儿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李轻颜苦笑。
晋王妃岂有不知,经了这事,便是赵鸿昱喜欢,晋王妃也不会让李玉颜进门,便是侧妃都不行,人品太坏。
心狠手辣,连亲堂姐也算计陷害,事到临头把为自己办事的下人推出去这种人,令人不耻。
“那你又为何放过她的主子?”
“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族里还有年幼的族妹未嫁,李家不用出两个坏了名声的女儿。”李轻颜苦笑道。
晋王妃瞬间红了眼眶,将她搂进怀里:“我的儿,这才是识大体,这才是李家女儿该有的气度。”
李轻颜环住晋王妃的腰,脸在她怀里轻蹭,闻着她衣襟上淡淡的兰香,幽幽道:“姨母,阿颜怕是要对不住你了。”
晋王妃摇头:“傻孩子,我不是来逼婚的,你愿嫁便嫁,不愿嫁便不嫁,三年前我没逼你,如今更不会。”
李二夫人的眼眶也红了,难过道:“死孩子,不知好歹,还能找到比王妃更好的婆母么?她这么疼你,你昱哥哥也待你真心,怎么就不嫁?”
李轻颜道:“就是不想嫁了,谁也不嫁了,娘,我不想当人家的娘子,只想在家里做你和爹的女儿,兄嫂的妹妹。”
“胡话。”李二夫人轻斥:“要做老姑娘不成?爹娘虽然不是养不起你,可女儿家大了,终最是要嫁的,不然等爹娘故去之后,你一个人孤苦零丁的,该怎么活?”
“怎么会孤苦零丁,我养个孩子就是,何况还有兄嫂侄儿侄女呢。”李轻颜回嘴。
李二夫人气得拧她耳朵:“你个不听话的,就不能温顺些,让你爹和为娘省些心么?”
晋王妃也叹气,轻抚李轻颜的秀发:“可阿昱却是铁了心要娶你哦,你可做好心里准备了?”
东宁府里,李大夫人一耳光搧去,李玉颜摔倒在地,捂住脸委屈哭喊:“娘……”
“蠢货!看看你干的什么事!”李大夫人胸口急剧起伏着,真的快被这个蠢女儿气死了。
李玉颜不甘道:“娘你又偏心李轻颜。”
李大夫人戳坏了她的头:“就今日这事,你与她孰强孰弱高下立判,你呀你,要设计也要用高超一点的手段,做不到把人一脚踩死,就莫要开始,如今白白给人当了嫁衣裳,傻子都看得出是你设计陷害了她,偏她还救了你的丫头,为你开脱,为世子爷开脱,你瞧瞧赵鸿轩看她的眼神……”
李大夫人越想越气,失望摇头。
“女儿就是讨厌她,她一个下堂的寡妇,凭什么还住回府里?就该烂死在外头才对。”李玉颜恨恨道。
“娘,李家就不能收留下堂妇,这样的人该沉塘。”
“住口!”李大夫人抚额,自己怎么养了这么个愚蠢又浮躁的女儿。
明天还得弄几个人出去顶罪,下药,送信,把赵鸿轩引进内宅,这些都要有人担。
一批人都因为这个笨女儿遭殃。
“娘,别纠结了,就把莺儿的老子娘还有她那个弟递给推出去,就说莺儿早就觊觎世子爷,故意借我的名把世子爷引进府里来,勾引他……”
李大夫人又是一巴掌,这回连话都不想同她说了。
李玉颜蹭地站起来:“怎么不行?是不是李轻颜做什么都是好的,我做什么都蠢?从小你就拿她同我比,什么都是她好我不好,我都不知道,究竟她是你女儿,还是我。”
第四十一章污告
晋王妃走后,李二夫人心疼李轻颜:“我的儿,是娘没用,没保护好你。”
李轻颜摇头:“娘,不怪你。”
娘在李家过得也不舒坦,明明夫君疼爱,儿子媳发都孝顺,就因与东宁府住在一起,就大房刁难,婆婆偏搓磨,她不是性子好,而是修养好,是因爱着丈夫,疼爱儿女,才尽量忍让,不给让相公为难,挡在几个儿媳前面护着,时日长久,也糟心。
未嫁前,李轻颜也想过为母亲出头,教训东边几回,可母亲总是摇头,女儿家就该温良贤惠,不能太过泼辣霸道。
李轻颜知道娘亲的为难,父亲重视家族声誉,又极孝顺,李家在外面营造和睦、清正、温良的家风,做为子孙想方设法都要维护,不许破坏。
如果清正、温良,恭谦这几个字真正难融入每个李氏子孙的骨血里,倒是好事。
以前的李家人,读书做官为人都能做到谦和恭让,不重名利,到了老太爷这一辈,自他娶了刘家女进门后,家风就开始变了,老太太就姓刘,鄂州人氏,好强多疑又偏听偏心,反事不讲对错只论好恶,她喜欢谁,偏爱谁,那人做什么事都是对的,小辈人有纠纷,被她偏爱的那个就算错了也是对的,不喜欢的那个,不论做什么都得不到肯定。
就像李大夫人和二夫人,大夫人再跋扈嚣张也没错,二夫人连句申辩也不能说,否则就会被扣大帽子。
就像李轻颜和李玉颜,李轻颜肖母,长得更好看,她便说李家的女儿无需相貌太好,又不以色侍人,李玉颜稍稍打扮,就被她夸成了天仙,说她家阿玉这副模样,就是当王妃当娘娘的料。
以前李家的女儿是不嫁皇室宗的,更少有送进宫里当嫔妃,可她偏主张将自己的亲闺女送进了宫,还成了淑妃,当年的淑妃明明有个青梅竹马的意中人,对方家世人品都好,又是世交,她这一棒子下来,两人从此天各一方,再难相见,淑妃在宫里郁郁寡欢,三十几岁就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