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是五城兵马司副都督,有实权的职位,现在去北疆辛苦又危险,能平匪还好,若不能,那可真是吃力不讨好,回京还能不能有现在的职务,真的难说。
“你愿意担当平匪将军吗?”赵鸿昱问。
那推荐王劲枫的官员满脸热切和期待,他其实与王劲枫并无多大交情,出来推荐纯属觉得他这个人确实有这个能力,再一就是恶心林相,在朝为官,当然希望自己能一展抱负,能干出政绩,但朝堂被李太傅和林相把持太久,他们这些不站队的官员很难有话语权,正好张大人站了来与林相作对,提了一个人,不如他们几个也提个人出来,让皇帝选择,不能成功,为难下林相也是好的。
“臣……”王劲枫竟是迟疑了,昨日有人提他时,他心情很复杂,皇帝重新启用他以来,官员们大多对他敬而远之,风评太差了,当今皇后的前夫,长公主的面首,这个男人靠女人上位,行为卑鄙品性低劣,比一般的吃软饭男人更龌龊没人瞧得起。
在朝中要用人之际,竟然有人提名他,有种被人同,被欣赏的感动。
但是……
“王爱卿是有顾虑?”赵鸿昱问道。
王劲枫抬头,触到赵鸿昱眼中一抹冷厉的讥诮,顿时心头一颤道:“臣……臣为朝庭愿肝脑涂地,誓死剿灭北戎匪寇,为皇上分忧。”
他这回答是朝中大臣们意料之中的。
赵鸿昱却皱眉道:“朕听闻,你母亲病危,王将军当真要扔下母亲去当这个平匪大将军么?”
王劲枫心一沉,坏了,猜错他的意思了,以为皇帝是想让他担任这个将军的。
大臣们一个个也露出鄙夷的目光,心想,这狗男人还真够功利,只要能建功立业,娘老子都不管了,林相立即道:“王将军,听闻你父亲早故,是寡母将你抚养成人的对吗?当初你在长公主府吃香喝辣时,你母亲却在公主府为奴为婢,好生可怜。”
有些官员并不知道这些内情,不由一阵唏嘘,更瞧不起王劲枫了。
有人道:“大梁朝立国,以孝为本,王将军还真是……”
后面的话没说,比说出来还让人难受,如拿刀子割王劲枫的脸皮。
那个举荐他的官员则道:“自古忠孝两难全,如今北疆百姓更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日日都有生命危险,那些受难的百姓,又有多少是人家的父亲母亲,又有多少儿女为保护父母妻儿而命丧北匪之手?王将军在母亲病重之下,还勇担重任,可见他之忠勇。”
呃,这人好会说,若不知王劲枫以前总总可耻行径,还真相信了。
林相冷笑:“是这样吗?王将军,听闻昨日,你还求皇后娘娘给你母亲看病来着。”
众人一听,顿时面色古怪,看看王劲枫又看看皇帝,表情要有多暖昧就有多暖昧,林相这话也太让人容易脑补了啊,王劲枫可是皇后的前夫,他二人竟还有联系,藕断丝连吗?
皇帝,不生气?这绿帽子……才送走一顶,嗯,就是允王爷,又来了一顶,皇上的心胸竟如此宽广,还容许王劲枫在自己面前蹦哒,更甚者还让他担此重任?不怕以后头顶绿草茵茵?
王劲枫又气又恨,他愤怒地看着林相,冷声道:“末将曾对不起皇后娘娘,臣的母亲也愧对娘娘,母亲病重,唯一心愿便是向娘娘道一声抱歉,末将虽无颜再见娘娘,但母亲心愿,不想违背,便是豁出这张脸不要,被娘娘厌弃,也去叨扰了娘娘,娘娘心地仁善,不计前嫌为母亲看病,并赠灵药,臣……感激涕零。”
说着他跪下向皇帝叩拜:“皇上,您可以不信臣的为人,一定相信娘娘品性,娘娘为人,最是光明磊落,不似某些人,玩弄权术,擅权弄势,枉顾法度。”
林相大怒:“你口中的某些人是谁?说清楚。”
王劲枫站起来,指着林相的鼻子道:“就是你,林相,你把持朝政,专权弄政,我说错了吗?”
“你放肆,信口雌黄,若拿不出证据,本相现在就斩杀了你。”说着,他拿着手中的笏便身王劲枫抽去。
王劲枫自是不怕他,林相一个文官,他是武将,论打架,哪是他的对手,但他还不敢真对林相动手,一则林相位高于他,下级殴打上级是重罪,二则林相年纪大,算是他的长辈,也不合礼数,三刚皇帝还在呢,林相可以不顾皇帝的威严在朝堂上闹,他不能,所以只能躲闪。
但他是真的生气,污辱他可以,不能侮辱李轻颜。
他曾对她有很大怨恨,恨她做得太绝,他不过只是想纳房妾室,不过只是想要个儿子,她便将她给他的全都收回去,让他们母子流落街头,将他打回原形,甚至设计让他成为了公主的禁脔,成为京城的笑柄。
第三百一十八章出使?
可后来,和秋死了,她成了皇后,他梦里的场景终于出现,她真的成了皇后,她还会儿女双全,他突然就后悔了,如果他信守承诺,是不是他们仍然是一对恩爱夫妻?她也会为他生儿育女,母亲就不会遭受那么多折磨,身体还健朗,是不是……
天下没有后悔药可吃。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怨恨她,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也是他痴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
不恨,也不怨后,每每想起她时,便都是她的好,她的温柔善良,她的体贴周到,她对母亲的恭名孝顺,尤其昨日她冒着风雪去看母亲,并给母亲灵药后,王劲枫的愧疚就到了顶峰,她不再爱他,只当他是个认识的普通人,他的心在滴血,哪里能听得别人说李轻颜的半句不好,甚至是污蔑!
“证不证据的,我拿不出,不过,人在做,天在看,林相,你也莫要对号入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王劲枫说完,转身又朝赵鸿昱跪下朗声道:
“皇上,臣请旨戍守边疆,为国效力,不平北夷誓不回朝。”
先前他还因为母亲而犹豫不决,现在是真心真意的想要去当这个平匪将军。
“皇上……”林相冷笑:“国之重任,岂能让这等龌龊小人担任,这种人,就不知忠为何义,他可以为了利欲一再背叛女人,也会为了利益背叛皇上,甚至叛国。”
赵鸿昱似笑非笑道:“那丞相的意思是,只有季常武可堪大任?”
“是,臣以为,季将军……”
赵鸿昱却打断他:“林相,请问军粮军服和军被,可都备足?选定好领军之将后,军队便要开拔,你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林相愣住:“臣……”他想说,他只是丞相,又不是户部尚书。
但赵鸿昱又打断他道:“你可是百官之首,身为臣子,不为朕分忧,你这个丞相做得也不是那么合格啊。”
这话去得有点重,皇帝与丞相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在明面上,毕竟赵鸿昱能这么快登上皇位,林相立了汗马功劳,他的女儿又是贵妃,这样的关系应该比较牢固,何况皇帝才登基,许多事也要丞相的辅助配合,但大臣们也清楚,丞相的许多治国理念与皇帝不同,皇帝年轻,想要清除制弊,改革创新,林相却因循守旧,不肯变通,丞相手握重权不肯放手,皇帝想做什么一再遭阻,心中烦躁却又不得不给他面子强忍。
终于要扯破脸皮了吗?
林相黑沉着脸,把火势转移到户部尚书头上:“徐大人,粮草可有备齐?”
徐大人早有准备,知道这把火迟早是要烧到自己身上来,因道:“粮草还算充足,就是军被军服不够,没想到今年的冬天有如此之冷,还不知会有多长,所以……”
“军服军被不够,林相,可想到了应对之策?”赵鸿昱又道,他声声质问到林相头上,你这个糟老头子,素位尸餐,在其位却不谋其政。
“臣……”林相皱眉,“臣无能!”
“无能?一句无能便可以将事情高高挂起了?你不是很有主意的吗?推荐季将军领兵,后勤保障却不管不顾,让季将军去北疆穿着单衣饿着肚子打仗吗?不知道,这样去,我大梁战士不说九死一生,得胜的几率有几分?”赵鸿昱说着站了起来,高大伟岸的身姿给林相一种来自帝王的威压与震慑。
林相不得不跪了下来:“臣……”他在皇帝面前好久没有这么窝囊与憋屈了,想到昨日林婉容说的话,脑中灵光一现道:“皇上,仗打不赢,可以议和啊,昨日老臣便说过,皇后娘娘精于此道,她又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不若请娘娘出使北戎,将战争消弥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