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了,赶到太和殿外,就见赵鸿晟被趴了裤头,一截腰臀露在外面,早被打得皮开肉绽了,那板子还在一下又一下的继续打着,处处打在老地方,肉都烂了,每打一下,有带血的肉碎屑子四溅。

而大臣们似乎刚下朝,一个个排着队似地从赵鸿晟身边过去。

李轻颜胸口像堵了一大团浸了水的棉花,吐不出又吞不进,愤怒又无力。

赵鸿晟敏感多思,因被人下毒而没法与同龄人一样长高,还不会说等方面,父亲被人害死,母亲抛弃他远遁,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不被爱的,没资格得到爱的人,老皇帝死了,祥福也死了,他在意的,最亲的人都离他而去。

一个爱在自卑与自尊间拉扯的偏激男人,被人当从脱裤子挨打,他还是当年的皇太孙,还是堂堂一品亲王,皇帝这是将他的尊严踏进泥泞里践踏啊。

李轻颜正要上前,却被冯广拦住,摇头:“别过去娘娘,王爷最不想您看到。”

“不行,再打下去,命都会没了的。”李轻颜着急道,已经打了三十几板子了,一开始还看见他在动,手紧握成掌,极力刻制忍动,但现在……像是没了气息。

“娘娘……”

安顺没拦住,李轻颜还是冲了过去,大喝道:“住手。”

行刑太监自然认得她:“娘娘,属下奉指办差,还请您海涵。”

“那你们等一下,我给他喂颗丹药,不然,他会死的。”李轻颜道。

“这不合规矩。”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看好戏的金大人,吏部给事中,官职不大,却是个有实权的人物。

“怎么不合规矩了?”李轻颜质问。

“娘娘,杖行完前,您不能给王爷让药,男女授数不清。”

第二百七十一章难过

拦她的是安顺,李轻颜一把推开他,向赵鸿晟走去。

大臣们都看过来,看着她手持药瓶走到赵鸿晟身边,拦住行刑之人:“住手!”

林相道:“皇后娘娘,允王殿下刺伤李大夫人,此乃重罪,皇上法外开恩,只杖刑三十,您不能阻拦。”

“人不是他伤的。”李轻颜冷声道:“谁给他定的罪?刑部还是大理寺?”

“娘娘,此案已经完结,您还是回后宫去吧。”出声的李大老爷,他面色很难看。

李二老爷也道:“娘娘,王爷可能不是故意,但事已至此,王爷的板子也只剩不到十板子了,您还是……赶紧离开吧。”

赵鸿晟是男子,他被人脱光了裤子,大庭广众之下,她是女子,再要阻止,这种场合也不该来。

李轻颜心疼那个牙关紧咬,自始至终未吭一声的男子,他素来能忍痛,可这三十杖明明就有古怪,没有二十几杖就能把人伤成这样的……

她想过去给他遮件衣服,他突然睁开眼看过来,眸中满是羞愤,对着她低吼:“你走!”

李轻颜怔住,立即红了眼眶,转身就走。

人有冷笑:“听说允王此番之所以伤了李大夫人,就是因为被她撞破了与皇后在一起。”

“先前还不相信,如今看来,真不是空穴来风吗?”

“皇后本就是二嫁女,皇上不计前嫌明媒正妻她,还封她为后,就该感恩,该守妇道,如此,当真不配为天下女子之典范。”

“唉,谁让有本事呢,对男人也有一套,你看咱们皇上,还有这位允王殿下,一个个都对她痴心一片,听说上回在朝堂奏对,户部那新秦的郎中回去之后,也是失魂落魄的,在衙门时还时不时念叨皇后娘娘,唉呀呀,当真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那些人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大多都躲在林相身后,李家几位气得脸色发白,李氏了族最重名声,原本出个皇后是光彩的事,哪知,风评如此之差,尤其这次还因为私会外男被自己家亲娘和伯母撞破,闹出伤人事情,更是让李家男人们抬不起头来。

李大老爷狠狠剜李二老爷一眼:“老二,你养的好女儿。”

李二老爷:“……”

李老太傅:“都跟我回去,别丢人现眼的了。”

李承谨等李轻颜一走,便拿了件衣服披在赵鸿晟身上,遮住私部。

回后坤宁宫,李轻颜便让云娘拿了纸笔,云娘问:“娘娘您要纸笔作甚?”

李轻颜道:“自请下堂。”

云娘不动:“娘娘,您别冲动。”

冲动吗?是太不果决才酿成如今的后果。

若从一开始,就不嫁,从和离开始就不回李家,远远的离开京城,离开朝堂,又不是活不下去?为什么要在乎那么多?为什么要牵挂那些人?

他们离了她也活得下去,她离了他们也活得下去,为什么不选择一条让自己更自由自在的生活,而是被这些破亲情给捆绑着,做自己不愿意的事,为难自己?

云娘向芍药使了个眼色,芍药忙跑了出去,不多时,太后便来了,看见两眼放空坐着发呆的李轻颜,将她拥在怀里:“阿颜,阿颜,莫生气,莫生气。”

李轻颜一动不动由太后抱着,应该会哭,会流泪的,明明就很难过啊,可眼睛涩涩的,一滴泪也流不出。

“你……真的很心疼阿晟吗?”太后问道。

李轻颜默然没说话。

“是姨母错了,就不该帮阿昱的,你明明就不想嫁他,你……喜欢的真的是阿晟?”

李轻颜抬眸,迷茫地看着太后。

“你若真想离开,哀家帮你,同阿晟去封地吧,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吧。”

“我为何要同阿晟去封地?”李轻颜喃喃道。

“你喜欢的不是他吗?要不然,为何会这么心疼他?三十板子,打不死人的。”

“只是三十板子吗?那是对他尊严的践踏,是羞辱,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脱掉他的裤子行刑,还不如贬他为庶民呢,不做这个劳什子王爷,远离朝堂,以他高超的医术,哪里去不得?又哪里会养不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