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顿时失色,秦大人道:“所以,皇后娘娘您频频出宫,是在为冷冬做准备吗?”
李轻颜点头:“不错,北戎人习惯寒冬,若大梁有雪灾降临,粮食储备不足,冬衣不足,趁机犯边怎么办?所谓未雨绸缪,大人们不会觉得不对吧。”
林相苦笑道:“娘娘既知有冷冬,为何不禀报皇上?莫不是不相信皇上?”
李轻颜道:“此事在皇上登机前本宫就开始筹谋了,皇上刚登机,政事繁杂,忙得焦头烂额,本宫为皇上分忧不可以么?”
林相被李轻颜质问得哑口无言。
“可娘娘也可以将此事交于臣下们去做,何必亲力亲为,必竟您如今不再是以前的商女,而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当以治理后宫,给皇上一个安稳祥和的家为主任。”
李轻颜笑了:“商女又如何?本宫出身世家大族,熟读诗书,会琴棋书画,那又如何?大灾大难时,吟诗作画能保腹吗?弹琴奏乐能保暖吗?淮南水灾时,只会吟诗作画的大家闺秀能拿出三百万两救灾吗?”
那质问的大臣同林相一样哑口无言。
“本宫不想说男女平等这一类话,若说了,你们这些老夫子们会说本宫大逆不道,会对本宫口诛笔伐,男女本就有别,因为生育的原因,女子体弱于男子,但那也只是体质上稍弱,女子的头脑智慧并不亚于男子,不过是男子掌了天下,女子读书受教育和参与社会活动的机会更少,更受限制,若给以平等的机会,这朝堂之上,就未必不会出几个女相女将军,女状元。”
林相果然勃然大怒:“皇后娘娘慎言,自古以来,便是男主外,女主内。”
“自古?那是有多古?最开始的原始社会是母系社会,以母亲为纽带维系的一个家或者家族。”李轻颜讥笑道。
这个在史书上确有记载,林相再次语诘。
李轻颜摆摆手:“本宫说了,并没有想要打破即定规则的意思,尊重现在的制度与规矩,男主外女主内,女人主要的任务便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就算本宫有这个意愿打破,也会遭受很大的阻力,而且,最大的阻力还可能不止来自男人,更多来自后宅女子,本宫没那么多精力应付这些。”
她这样一说,李太傅都松了一口气,他自是知道这个孙女自小便不是个肯守规矩的,不止跳脱,还大胆出格得很,但没办法,老二和老二媳妇,包括老二一大家子那几个孙子全都宠着她,她也确实是个人物,小小年纪就很会赚钱,诺大个李家,分为两府后,大多开始也都是她出的,有这么个会赚钱的孙女,再出格,也得纵容一二,谁愿意跟钱过不去呢?傻吧!
不过,他真担心李轻颜会叫嚷改革,叫嚷要男女平等,不然,她这个皇后肯定做到头,连同李家也会被文臣们的唾沫淹死去。
还好还好!
“本宫是皇后,不是一般的女子,后宫有太后,有太皇太后,还有林贵妃,她们都有丰富的管家治家的经验,本宫出宫为皇上分忧,尽量在大灾来临之前多做准备,以便被灾情打个措手不及。”
秦大人道:“娘娘贤良,娘娘千岁。”
“至于你们说的第三件事,王劲枫是吧?不错,他是本宫的前夫,本宫与他确实有些私怨,但本宫将他送入刑部大牢是有原因的,他对本宫不敬,剑指本宫,本宫有性命危险,不该罚吗?”
“娘娘这第三条就有点牵强了,臣相信王大人没有这个胆子对娘娘动粗。”说话的是果郡王,因为李家大伯母的事,果郡王一直看李轻颜不顺眼,又因为她讨要过果郡王世子妃欠的银子,这才处处针对她。
“牵不牵强又如何?本宫是皇后,就是看他不顺眼,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唤本宫的闺民,拿剑指着本宫也是事实,果郡王是要包庇他吗?他是你何人?一年给你果郡王府送王千两银子花销还不用还的那种人吗?”李轻同一顿输出,她说话软软糯糯,语速却快,一口气说完,果郡王被质问得瞪大眼睛,前些年,世子妃一年要在李家借至少五千两银子,就没还过,李轻颜本也没打算讨,若不是她那大伯郡主做得太过份,也没打算要,前几个月讨了一回,没还不说,还从此恨上了她。
第二百五十三章折穿
她这一提,大家也想起李家两府为欠钱分府的事,果郡王府趴在亲家兄弟身上吸血的事,让京城议论了一阵子,因着世子的小儿子得皇贵妃青眼,有了皇贵妃的护持,那些诽议这才散了些。
“娘娘的意思是,你承认了公报私仇?以权谋私?”果郡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咬牙切齿道。
“是啊,就以权谋私,公报私仇了又如何?王劲枫是你家亲戚还是兄弟?还是你们关系好到了你非要为了他得罪本宫的地步?”李轻颜傲然道。
“太嚣张了!你才当皇后几日,便目无法纪,为所欲为!”果郡王大喝道。
“如何目无法纪了?如何为所欲为了?”赵鸿昱站起来,将李轻颜护在身后,冷声质问。
果郡王头低了下去,虚声道:“臣……不敢,但皇后娘娘以权谋私……”
“皇后刚才说了,王劲枫确实对她不敬了,王叔祖年纪大了,耳背了吗?”赵鸿昱怒道。
果郡王也不过六十几岁,身体康健得很,却被皇帝骂耳背,脸色当时惨白,伏身跪下道:“老臣……听清楚了。”
“好了,王劲枫胆敢对朕的皇后不敬,杖责二十,罚半年俸禄。”赵鸿昱拍板道,又指着果郡王:“皇叔祖年老昏聩,以后就莫要再上朝了,回家养老吧。”
这下把果郡王的职务一撸到底,什么实权也没有了,只剩下郡王爵位,若不是宗亲,这个爵位都保不住。
朝臣这下知道,皇帝有多护着皇后,他们再多说,只会惹皇帝更不痛快,搞不好便同果郡王一样遭殃。
散朝后,李轻颜正要回后宫去,却被秦大人迈着碎步子追上,对着她就是一揖到底:“娘娘,微臣这厢有礼了。”
这个长得憨厚,看着笨笨的,不怎么聪明,却是个有特殊才能的人,就凭他将那一本厚厚的折子中所有的数据全都记住,便知他在计算与数字方便有天份。
“秦大人何事?”
“娘娘,您那个数字符号,真是您自创的吗?”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李轻颜无奈道:“有意义吗?好用不就行了?”
秦大人道:“非也,若是娘娘首创,微臣推广时,便会对这数字符号以娘娘的名号命名。”
原来是要冠名?
那可不行,不是自己首创的,拿来用没问题,但若用自己的名字命名,那便是偷窃了。
“不是,这是从外域传来的,保利行做生意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多,就会把外面的好的东西学以致用。”李轻颜道。
“原来如此,娘娘敏而好学,聪慧机智,是做大事之人,娘娘之大才,胜千万男子,微臣感佩。”秦郎中由衷道。
这个不憨嘛,好听的话不打草稿,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是个会拍马庇的。
李轻颜确实还有事,不愿意与他再啰嗦,便要走。
这秦大人似乎看不出她的不耐,仍躬身小碎步跟上:“娘娘,关于计账,您是否也有一套更简单好用的法子?能否教教微臣,微臣也好推广下去,这是造福子孙后代的事,比写诗文有用多了。”
呃,这个竟有这种见解,不错嘛。
李轻颜终于认真打量眼前的年轻人,个头不高,还有点微胖,长得不算丑,但绝不能说好看,平凡之相,却是个有想法的。
“确实有不同的计账法,但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说明白的,很本宫空闲了再抽时间同你说啊。”李轻颜道。
秦大人眼睛立即亮了:“臣秦顺川,在户部恭候娘娘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