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道:“并非虚赞,阿颜,你最是正直良善,又有治国之能……”

她突然咳嗽起来,而且一咳便不能停,甚至咳出血来。

李轻颜忙再给她探脉,皇贵妃却缩回手,挣扎着不让,眼看着她情况愈发不对,李轻颜急了,让人按住皇贵妃:“娘娘是不是服了不该服的东西。”

皇贵妃跟前的嬷嬷扑通跪下道:“娘娘,主子她……不想活了,您快快救救她吧。”

皇贵妃不到四十,身体素来康健。

细查之下,她果然服了毒。

“这是为何啊。”李轻颜忙给她服下百消丹,幸好只是普通的砒霜,用百消丹便可解毒。

服过药后,皇贵妃好多了,泪流满面:“阿颜,你莫怪我,我非要设计陷害你,只是……只是心有牵挂,想你出手相帮,不得已而为之。”

“娘娘有何牵挂?”李轻颜问。

“我不怕死,对这个世界也没有太多留恋,只是……舍不得一人。”皇贵妃眼神变得迷离,似乎想起过往的美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本宫原是崔家女,但非嫡支,父亲少时犯过错,被崔家逐出家门,机缘巧合之下,他成了徐家子,用心读书考取功名,官至吏部侍郎。”

皇贵妃之父竟有这样的过往,崔家与李家同是五姓七望之一,世家规矩大,也不知他当初犯了何事,竟被逐出门墙。

“崔家有训,族内女子不得入宫为妃,可父亲为了一雪前耻,非要让我入宫,入宫前,我原有个心仪之人,我们两情相悦……”

大致清楚了,皇贵妃放不下的就是初恋情人。

“不知他在何处?可娘娘如今身份……”

皇贵妃将李轻颜的手抓得更紧了,两眼发红:“我知道,我并不想为难你,反正是要陪葬的,我活不久了,不如先死了,死后一把火烧掉,然后请你把我的骨灰带出宫去,送给那人,就说阿音此声辜负了他,来世再报答。”

又是个苦命的女子,被父亲当作往上爬的工具送进宫里,生生与爱人分离,一辈子在宫庭的勾心斗角里活得辛苦艰难,无儿无女,临到了,还要被活埋陪葬,这世界对她何等残忍,她是早已厌倦了宫里的生活,又岂愿死后还与皇帝纠缠,巴不得远离了这金色的樊笼,下一辈子与她爱的人在一起,这样的愿望,当真悲哀又卑微,可既便如此,自己也难以一口应承。

“娘娘……”皇贵妃翻身下榻,跪下哭道:“求求你了。”皇贵妃说着就拜,芍药忙拉住她道:“您是皇贵妃,如此不是在折我们娘娘的寿么?这若让外人看见,会怎么说我家娘娘?她还未入主坤宁宫,就欺凌先皇妃子,您这是在求人,还是在往我家娘娘头上扣屎盆子?”

芍药的话来得重,皇贵妃呆了呆道:“我……我并非此意啊。”

第二百三十七章是不是陷害?

“那还不起来?您这就不是求人的态度。”芍药怒道。

这丫头说完,拽着李轻颜就走:“主子,您还有一大堆的事要做呢,何故为些不相干的人耽搁了。”

皇贵妃一路追出殿外,“阿颜……”她哭得摊坐在地,正好太后宫里的嬷嬷过来,看见这一幕,皱眉道:“怎么回事?”

皇贵妃摇头:“不关皇后娘娘的事,是本宫……”

杨嬷嬷是太后跟前的老人,与李轻颜关系不错,皱眉道:“皇上还未登基,封后大典也未有,皇贵妃还请慎言,莫要让别有用心之人误会了李娘娘。”

皇贵妃道:“是,是本宫错了。”

杨嬷嬷对李轻颜一礼道:“原来您在这儿呢,太后让奴婢寻了您多时,快快起吧。”

李轻颜看了皇贵妃一眼,在这后宫之中,有多少美貌绝伦的女子,皇贵妃能在共中脱颖而出,并混到皇贵妃的位子,还是个没有子女傍身的,岂是头脑简单的?

她今日行事,确实有点不合常理,可自己也没得罪过她啊。

不对,小虎子呢?果郡王的孙子不是在宫里由皇贵妃养着么?前日那孩子还在殿前说了话呢,如今是回果郡王府了么?

离开诩坤宫,杨嬷嬷才道:“娘娘初入宫里,切莫太心善,有些人知恩图报,有些人却是利用娘娘的良善害人,娘娘切莫与人为刀,受人戕害。”

李轻颜忙行礼致谢:“多谢嬷嬷提点,阿颜记住了。”

杨嬷嬷又道:“娘娘事多,太后身子尚可,且先忙自个儿的事吧,等有空来,再来寿安宫坐坐。”

“是太后娘娘让嬷嬷来帮我的么?”李轻颜问道。

杨嬷嬷点头:“也是太后娘娘力主您为中宫,可皇贵妃却有不同意见,太后听闻您去了诩坤宫,特让老奴来看看的。”

李轻颜道:“还请嬷嬷替臣妾向太后致谢,她老人家的心意,阿颜心领了。”

皇帝登基,登基大典与封后同时进行,得知消息,李轻颜在东街的宅子里算账,大兄李承谨回来了,正好遇上皇朝更替,马不停蹄地去见赵鸿昱,赵鸿昱升他为户部侍郎,掌管大梁财政。

而李承盛也进了礼部,虽未升官,却有了实职,赵鸿昱毫不掩饰对李家的照拂,李太傅原本就是清流之首,又是世家代表,李家的支持,对朝政稳定起到了定海神针的作用,林相也是皇帝的坚定支持者,林家是寒族出身,有了林相相帮,寒族也未有反对者出现。

前朝留下许多未竟之事,哪哪都要钱,赵鸿昱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伸手向李轻颜要钱:“阿颜,你说过,会给我建个库房的,如今正好要用呢。”

可保利行并非官家的,而李轻颜的私财,李轻颜似笑非笑道:“拿钱可以,夫妻也要明算账,库房并非摇钱树,钱是有定数的,您拿走一笔便会少一笔。”

“阿颜不会再往里添?”赵鸿昱笑问。

“皇上,朝庭用钱,自有赋税,盐铁都是专卖的,您应该想法子丰盈国库,开源节流。”

赵鸿昱摇头:“这事,朕可管不了,都交给你大兄了,阿颜啊,如何开源你最有发言权,如何节流,你管着后宫,也得你出力。”

他这是无赖。

“先拨一百两银子,再多可想不出办法了,保利行经商,也得要本钱,得有现银流通。”

赵鸿昱笑笑不置可否。

为了这一百万,李轻颜在东街宅子里快把算盘珠子都巴拉坏了。

布坊还未建成,入冬在即,凛冬将至,还要留钱防灾,保利行是赚钱,但也经不起皇室霍霍,先前为淮南救灾就拿了三百万两,如今又是一百万两,再多,保利行要停摆了。

皇帝下旨,封李轻颜为皇后,林婉容为贵妃,宫里只有一后一妃,登基大典还未进行,就有大臣建议选妃了,李轻颜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王府时,发现府里的下人正在清点打包,最先要搬去慈宁宫的就是王妃,赵鸿昱下旨尊她为太后,先太后为太皇太后,宫里的几位尚宫娘娘正在为太后打理着王府里的锁事。

皇帝登基之后,便是晋王下葬,事情一件接一件,件件都不容易,李轻颜又要筹钱,又要管理后宫,着实忙得脚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