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捡地上的花束,紧绷着面部肌肉,有些发怒,嘴唇直哆嗦:“你到底……你到底要干什么!”
江秋昙慢慢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皮鞋在地面碾了碾,将烟踩熄。
这样粗俗的动作,他做起来竟然也格外优雅好看。
江秋昙上前一步,我又退一步,却见他只是弯下腰,拾起花束。
白皙手指拂过一朵朵殷红玫瑰,如同一幕鲜活瑰丽的画卷。江秋昙将摔乱的玫瑰仔细拨正,顶着我戒备的目光,他把花束归还给我。
心里有什么念头逐渐明晰,我恍然道:“原来是你。”
也对,这种奢靡腐败的作风,在我所能接触到的交际圈里,的确没有人能出其右了。
或许我早就猜到,只是不愿多想。
“是我。”江秋昙承认得很干脆,接着又问,“你喜欢吗?”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是冷冷淡淡的神色,只是今晚在月光下,显出仿佛错觉一般的温柔。
我怔住,汹涌思绪纷沓而来,顿时竟有些愤恨了。
迟来的温柔,迟来的补偿,什么都是迟来的。
我那时眼巴巴地求,他不屑给。现在我不想要,也不敢要了,他却又反悔,死缠烂打让我收下。
这世上哪有这种不讲理的道理呢?
我挥手打掉那捧花束,讥诮一笑:“本来是很喜欢的。但知道是你送的,就很不喜欢了。我不希望让忍冬误会,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江秋昙神色不变,漆黑眼珠稍稍向下一瞥,随后平静望向我,好似心绪没有被拨乱分毫。
我油然而生出一股疲惫感,缄口不言,想从他身边绕过,却又被拉住手腕,不能向前。
“放开我!”我彻底冷下脸,“是我刚才说得不够明确,还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我说,我不希望让忍冬误会。如果让他知道,我和你还有勾连,我会很难办。”
江秋昙与我对视数秒,好像被我的眼神灼伤,率先移开视线。
他没有松开手,默了默,道:“俞忍冬,二十岁,锐鑫集团董事俞承华与情妇所出的私生子。生母早逝,他四岁被接回俞家,饱受冷眼欺凌,直到俞家长子、次子皆因故身亡,他顺理成章成为集团第一继承人,现就读大学”
“够了!”我越听越胆寒,打断他,“你凭什么又擅自调查别人隐私?”
“这些隐私你有必要了解。”
“有什么需要了解的东西,我可以自己去问,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告诉我!”
话说出口,我不由得一怔。
何必呢?我何必和江秋昙置气?
他面无表情,不喜不怒,只会显得我据理力争的样子可笑万分,太不体面。
“……就这样吧。”我抿了抿唇,放缓语气,“你如果没有其它要说的,可以放开我了吗?忍冬还在等我回家。”
江秋昙明显听见,却反而把我手腕抓得更紧。
我与他僵持不下,已经很不耐烦,正要发作,才总算听见江秋昙开口:“他不在家。”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俞忍冬不在家。”江秋昙顿了数秒,极慢地说,“他和文殊兰在一起。”
我还没蠢到听不懂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何况江秋昙刻意将声音放轻几度,好似生怕刺激到我一样。
估计现在在他眼里,我就是个被男友劈腿,却无知无觉,彻彻底底的可怜虫吧?
可是……
“我知道的。”也正是因为知道,才要努力忍住作呕般的恶心,继续留在俞忍冬身边。
江秋昙大约没料到我会这样无所谓,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你不介意?”
我作出一副为情所困的痴态:“当然不。只要忍冬愿意留在我身边,怎么样我都不介意。”
江秋昙骤然将我手腕抓得更紧,沉默了下去。
他估计觉得不可理喻,或者骇人听闻,不过我已经将话说到这种地步,他竟仍不松开我,用力一拽我的手腕,拉着我往车那边走。
“你干什么!”我左右挣扎不过,被拉得一个趔趄,眼看就快要被塞进车后座,连忙拿手抵住车身。
这些反抗仿佛螳臂当车,江秋昙像是在享受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故意放慢速度,把我手指一根根掰开。
没有了支点,我轻易被扔进车后座,他长腿一伸,跟着坐进来,顺手把车门甩上。
车里没开灯,只从窗外透进微弱光线,昏暗无比,空气的流动似乎也是静止的。
我不知道江秋昙要做什么,与他在黑暗中对峙半晌,我心下惧意愈发强烈,本能缩到角落,不停掰扯落锁的把手。
忽然有气息吹拂在耳边,轻轻地,带来一阵酥麻痒意。
我动作僵住,意识到江秋昙就贴在我身后,耳廓能感受到他皮肤的温度,是冰冷的,有种被冻伤的错觉。
“和俞忍冬才认识一个月,为什么这么爱他?”
江秋昙语气异常平静,可我不知怎么,心下惧意只增不减,只敢小声反驳:“要你管……”
耳边气息微微紊乱,紧接着,两侧腰线分别被掐住,身体一轻,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背靠着江秋昙胸膛,被抱着坐在他腿上。
拇指按住我喉结,一遍遍地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