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1 / 1)

可是我说。

我笑着说。

当然是要找准一个地方打。想必你们只是想教训他,还不至于要他的命。那可以就打腿骨,打折了为止。我不信他还不叫。

眼眶湿热,似乎有什么顺着脸庞,缓缓地滑落下来。

“哭什么,这样不是你想要的吗?”文殊兰说,“还是你觉得可惜,他只是断了一条腿,没有死。”

我摇头,泪水滴在他手背。

“装得真可怜。”他擦去我的泪水,“你就是这样玩弄忍冬的,嗯?你的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你说你忘记了,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在想……那个灰头土脸的穷小子,实在有够贱的,你都这样糟蹋他了,才给一点好处,就又赖住你。所以你大可以继续耍他,榨干他的最后一点价值,对不对。”

不对,不对。

我可以解释的。

我不是故意要害他,我只是太害怕了,我没有弃他不顾,但等我寻求到帮助,赶回小巷,里面早就已经没有人。这件事情发生之后,我长期失眠,甚至寻求过心理的协助。我想尽办法赎罪。我帮助每一个人,哪怕我根本就不想惹一堆麻烦,管那么多闲事。

终于我成了别人眼里的热心肠,大好人。虽然出发点并不纯粹,但我的负罪感开始消失,逐渐能够睡得着觉。

接下来,是粉饰太平,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改用雨伞,换了条回家的路,再也没有路过那条小巷。

于是有一天,我真的忘记了。

心安理得地,彻彻底底地,忘记了。

捂住我嘴巴的手放开,失去那股桎梏的力量,我腿脚一阵发软,手扶着门,慢慢瘫倒在地。

嘴唇开合,发出的只有那种像是动物濒死一样的,急促又破碎的喘息。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到如今,我这种人的话,还能被相信吗?只是忍不住想起,每次接近俞忍冬,他那样看着我,似厌烦,又似憎恨的表情。

“原来……是要报复我。”

根本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和我相处,就像清理那些混混一样,把我清理掉,不是更快,更方便。

“一粟哥,你怎么会这样想。”文殊兰笑了笑,“报复你,他哪里舍得。”

“……”

“连你骗他,说自己失忆了,他都愿意陪着你演。知道你不愿意见我,还把你藏起来。为了你,他连我都敢耍。这样痴情,我都要感动了,你怎么能说他只是想报复你呢?”

我一阵恍惚,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紧紧扯住文殊兰的裤腿。

我求他,哪怕是在那天,我都没有这样声泪俱下:“是我勾引他的,是我不要脸……你放过他吧。兰兰,我求你了。”

文殊兰看着我,过了一会,才说:“真没想到,再听到你这样叫我,会是在这种时候。”

我无力顾及他的心情,只是掉下眼泪,一次次地重复:“不要伤害他……”

一只手伸过来,我想躲,但是忍住了,任由他抚摸我的脸颊。

“哭成这样,要不是知道你没有真心,连我都要心疼了。”文殊兰语气淡淡,“你以为我不知道,刚才你问我要那笔钱,根本不是为了忍冬着想。一粟哥,我太了解你。”

羞愧让我浑身发烫,可又无处遁形。我想了想,哽咽道:“真心……我、我可以给……如果……他想要……”

文殊兰笑了一下:“哦,现在忍冬是你最爱的人了?”

虽然他神色温和,莫名的心慌却让我不敢回应,垂下眼睛。

“世上真心有很多,谁都能给,只有你不行。”文殊兰顿了顿,“因为你不配。”

我心存侥幸:“我是不配,但要不要和我在一起,那是他的意愿,你无权干涉。”

“那就给你一个机会。向我证明,你足够爱他。”

“怎么证明?”

“让他对你死心。”

“不……我不要……”

顺着一股外力,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那略带笑意,却尽显冰冷的声音。

“这是你最擅长的事,不是吗?”

我摇头。最后一点残余的希望,我只能寄托在文殊兰身上。哪怕他就是罪魁祸首。

“兰兰。”我用脸颊轻蹭他的手掌,要对他讨好,是一件相当屈辱的事情,但我可以忍耐,“以前的事,是我错了。我是嫉妒你,我不甘心,才被冲昏头脑,做出那么多恶心的事。随便你怎么报复我,我都不恨你了,一笔勾销。我真的不恨你了……一点也不恨你了。你让我跟俞忍冬在一起,不、不用在一起,陪着他身边……就很好了,哥哥求你……”

文殊兰微微眯眼,嘴角加深的笑意让我明白,他享受这越界的温存,但来不及等我卖力,他却把手抽了回去,毫无留恋。

我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帕巾,把手上沾染的泪水一点点擦拭干净,语气和动作一样,慢吞吞地:“一粟哥,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我仍不死心,去抓他的衣角。

文殊兰后退半步,眼睫微垂,不知是什么情绪:“又或许哥更想看到,他连另一条腿也保不住的样子。”

“你……你不会这样对他……”

“我会。”

“你不能……”

“我能。”文殊兰打断我,怕我听不清楚似的,重复一遍,“我能。”

呼吸一瞬间凝固,仅存的希望被这句答案砸得粉碎。我先是怔怔看着他,然后眼神慢慢聚焦,凌厉。我疯了一样地爬起来,用力扑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