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置信瞪着他,没有男人能在这种时候保持冷静,尤其从他的神色中根本看不出半分在开玩笑的意思。
我气得发抖:“给我买店面?让我当店长?你真的不要太可笑了。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想让我辞职,你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羞辱我。这种工作……我才不稀罕!”
用力推开他,把手上的方案往地上一扔,泄气一样狠狠踩了几脚,就要推门出去。
才握上把手,他已经大步跟过来,把门死死按住。
“你又闹什么别扭?”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我被笼罩其中。
“放开。”我阴沉着脸。
江秋昙没有动,不知想到什么,声音忽然染上一丝寒意:“到底是不稀罕,还是因为我不是俞忍冬?”
“没错!”我报复性地承认,“你又不是俞忍冬,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就是个见不了光的第三者,你问问自己,你配吗?!”
发泄出来,心里却也不觉得畅快,反而空落落的,还有一点道不明的难过。
那只手慢慢移开,连带着笼罩我的阴影也撤去。
我抹了把脸,耳边传来他淡淡声音,听不出情绪:“也对,你早说过不要我再管你。是我不识好歹了。”
心脏狠狠一抽,刀剜一样的疼。
我不敢回头,落荒而逃。
从公司出来,没有人可以联络,在路上漫无目的行走。肚子饿了,就随便找了家路边摊坐下来。
正好是学校放学的时间,不时有学生从我面前经过。
几个高中模样打扮的女生,成群结队,一直在摊边徘徊,眼睛盯着我,等我察觉,又闪躲避开。
终于其中一个女生鼓足勇气,来到我面前,细声细气地:“哥哥,你、你是一个人吃饭吗?”
太明显的搭讪意图,我没道理反应不过来。我笑了笑:“我在等我的女朋友。”
女生“啊”了一声,失望地跑开,能听见她对朋友们抱怨:“丢脸死了……都怪你们!现在哪里会有人一个人出来吃东西嘛!”
原来一个人吃饭,是这么不正常的事吗?
可我早都已经习惯了。
回到家快要九点,屋子里面一片黑暗。
我打开灯,俞忍冬果然不在,自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见不到正好,省得心烦。
洗完澡,正擦着头发,突然有电话拨进来,我看了眼屏幕,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接起:“妈。”
那边是一贯的大嗓门,劈头盖脸骂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你是哪国的总理,业务这么忙啊?”
我皱起眉头,把电话拉远了一点,那声音嚷得我耳膜嗡嗡作响,连头也疼起来。
耐着性子等她数落完毕,才又说:“好的,妈,我知道了,下次注意。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蒋瑶顿了顿,语气又激烈起来:“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出去租房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回家看一看,我生你是白生的吗?”
我识趣闭嘴。她撒泼是家常便饭,争执毫无意义,讲道理她也听不进去,任她发泄才是最好选择。
然而就在这时,那头的斥责忽然变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润声线,带着微微的笑意:“一粟哥,瑶妈这是太想你了,才会说出这些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身体僵住,心脏狠狠一跳,顿时有些目眩神迷的错觉。
慢慢把手机拉回来,紧紧贴在耳边。
这个声音太温柔了,恍惚间我产生一种错觉,从来没有过什么隔阂,他还是当初那个纵容依顺我的听话弟弟,一心喜欢我的完美情人。
我捏着手机,喉咙口仿佛被搅成一团,好不容易才“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人又说:“爸要过寿了,就在这周五。一粟哥,你会来的吧?我们一家人很久都没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他真是天生的演员,能随时收放自如。我却没有办法跟他一样,若无其事一般嘘寒问暖。
我不吭声,让沉默代替拒绝。
那头也安静下来。
如果屏住呼吸,就能清楚听见他规律呼吸。听着听着,有什么情绪渐渐涨满胸口,酸酸麻麻。
过了一会,他轻声说:“一粟哥,我也很想你。”接着是叹息,“不过哥既然没空,那就算了吧。”
善解人意、温顺乖巧,都不会是拿来形容文殊兰的词语。
只是我必须承认,那句不明真心的“我很想你”,还是让我的防线轻易崩溃。
“什么时候?”在他挂断电话之前,我选择妥协。我唾弃自己的行为,又因为能跟他多说上几句话,暗暗觉得开心。
文殊兰似乎有些愣住,半天没有回答。或许他以为我应该对他的虚伪嗤之以鼻。
我催促了一声,他才像是回过神,又笑了笑:“太好了,我真开心。等下我会用瑶妈的手机,把地址发给哥。周五七点,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我闭上眼睛。想象他此刻的笑容里面,究竟会有几分的真心实意。
工作虽然没了,好在手上还存有一笔积蓄,尽管金额不多,但如果咬咬牙,买下一款名牌的基本款还是不成问题。
毕竟是过寿之喜,一些平常不怎么见面的亲戚朋友也会到场,不算是小场合。无论如何,不能表现得太寒酸。
很快到了周五,我前一天晚上莫名其妙失眠,还有些咳嗽头疼,吃了药想小睡一会儿,结果再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
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就拎着礼品袋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