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是喜儿姐的生辰,方才在房里,姑娘赏了五钱银子与她过生,又问二姐的生辰在哪日,没人知晓,使我去找她问。”丰儿答道。
“她不曾过生辰,我也不知,刚才李大娘来叫她,不知去哪了。”
丰儿听了,往院外去寻人,寻了一会儿,巧见梁堇正往这边来,忙说道:“二姐,哪里去了,教我好找。”
“高家送了两扇猪肉,两扇羊肉来,李大娘不知要往哪搁。”
走近了来,梁堇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香袋给她。
“这是前儿去外头,得的戒指,房里我们都有,就你没有,便一直留心着,昨儿就想给你,只事多给忘了。”
丰儿接来,喜欢的不成,见是一只梅花金戒儿,戴到手上又摘了下来:“教她看见,肯定要问我哪里来的。”
“就说是你嫂嫂给你的。”
“罢了,且不戴咧。”又说:“二姐,喜儿背着你,偷与姑娘好了,你怎不急?我是糊涂了,不知你如何想的。”
丰儿不是这会不懂,是大半个月了。原以为二姐和喜儿走的近,是为抓她的错,好整治她,谁知竟抬了她。
“我正要和你说,你晌午别去灶上吃了,来我房里吃,咱们好说话。”
到了晌午,梁堇去灶房要了饭菜来房里,一会儿,丰儿悄悄的来了。
“你来坐。”
梁堇开了箱笼,把里头整匹的绸缎拿了出来,共四匹,摆在床上,又拿出二十贯的交子来。
“二姐,你这是作甚麽?”丰儿问她。
“丰儿,你瞧这四匹料子喜不喜欢,这有的是姑娘赏的,有的是别人送的,余下都是些散料,不好给你。”
丰儿和春桃不同,梁堇给春桃财物,春桃反而要恼,给丰儿正好。
她要央求丰儿,虽俩人有情谊,可需得添上些财物。
“这俱是好料子,我怎好要你的,二姐,你可是有事,要有事,但说无妨,我只听你的。”
丰儿和她要好,不比和别人。
“我与你说,你别和旁人说。
想起从前,咱们俩,一个扫地的,一个灶上做饭的。
冯娘子把宋妈妈给了姑娘,她和孙婆子不对付,俩人争来斗去。
我教你去和宋妈妈好,算有个靠山,省得再教坠儿欺负。
来到江家后,托春桃姐姐的福,教我进了房……姑娘教我当大管事,喜儿没个好脸色,我怕她给我找不自在,就央你去和她好。
原想着,咱做了这个管事,得让你,香豆替咱操心事情,管人说话。
可又想等里外都立住了脚才好,可不曾想,年前我娘来,说有个大官人……”
梁堇怎麽和春桃说的,就怎麽和丰儿说了一遍。
“我也不想走,可我娘来信催我几回了。”
“我不教你走,你走了,再见不着面了。
出去又能怎样,寻个女婿不是那样,还打老婆。
你好不容易熬出来了,正是好时候,怎麽能撇下,你留这,咱姐妹一心,别说甚麽喜儿,就是坠儿,只要不服你,咱都把她赶出房里。”
丰儿又道:“在这有甚麽不好,吃穿不愁,还能使唤人。
去了外头,要为生计发愁,日子能有这里的好?”
“我能不知这里的日子好,可我不能一辈子在这儿,这儿到底不是我的家。”
“家?你的家在哪,咱都是吴家的丫头,吴家就是咱的家,吴家把咱给了姑娘,姑娘这就是咱的家。”
“吴家不是,姑娘这也不是,我爹娘姐姐在哪,哪才是我的家。”
梁堇说罢,跪了丰儿:“好丰儿,你就教我走罢,在这吃肉,我不欢喜,在外头吃糠,我甘心。”
“二姐,你快起来,休要这样……我教你走就是了。”丰儿忙从床上起来,搀扶二姐。
“我也不舍你,咱俩一向要好,要是我能出去,哪能恁绝情,不回来看你?
实话和你说,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我要是走了,你怎麽办,难不成要站在门口打一辈子的帘子?”
梁堇顺势拉着丰儿在床上坐下。
她在荣姐这一日,就是丰儿,李大娘,香豆她们这些人的势,只要她梁堇得意,她们这些人就得意,她在,她们的前程就在。
梁堇一走,甚麽都散了。
不管是为了让丰儿真心帮她走,还是别的,她都要安排好她们,也不枉一场情谊。
见丰儿不吭声,梁堇接着说道:“等我走后,我教春桃姐姐让你进房去,日后有她照应你。
你就把她当成我,我走前,再把外头的事,家里的事,都教给你,以后也好去和人争。
别人能做的了管事,你丰儿也成,既做了丫头,岂能不去争上一争。”
“我和春桃前面做戏给喜儿看呐,并不是不和。”
说罢,又把二十贯钱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