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时候,这几个丫头处处防着李大娘,沾着主子的一点不肯说,可李大娘没事就爱说那些子不正经的话,逗得几个丫头回回脸红。
一连几日,这几个丫头就与李大娘熟了起来,李大娘两日不来,她们还来寻她,她除了嘴上有功夫,还爱送她们点女儿家的物件。
丫头们得了小恩小惠,口渐渐地便松了,先头有人与她送钱,想打听荣姐的事,就是其中一个丫头给牵的线。
“你们都这麽大了,咋忍住嘞,我不比你们,一早就嫁人了,我家那个,不是我夸,也就长得不衬人的心。”
“有多不衬心,难不成比大郎君还……”那丫头嘻嘻哈哈,说漏了嘴,忙止了话。
“我来你家好些日子了,还没见过你家的大郎君,我看三郎君长得恁俊,他们又是亲兄弟,我看八成那个也是个俊的。”
李大娘故意这样说,那丫头耐不住话,见四下无人,便小声道:“俊什麽,连三郎君一半都不如,你们说,都是大娘子所出,兄弟俩人咋就差那麽大。
听说张娘子刚嫁过来的时候,都嫌他,所以这才抬了两个小娘。”
“这谁能知晓,上个月张娘子还买了个养女来,大郎君在她房里歇了半个月咧。”
“听你们这样说,这张娘子可真是个贤良人。”
其中一丫头闻言,撇了撇嘴,道:“是贤良,只是她那个人,爱作好人,背地里再踹人,你刚来家不知晓,你家姑娘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咱家西院就她和杨娘子两个媳妇。
杨娘子是个大方人,只要是往她房里,院里送东西的活,都是好差,下面的丫头为此没少打架,就连去她那递个话,我们都争的眼儿不是眼儿,鼻儿不是鼻儿的。
你该问了,为啥去她那送东西是好差,你是没去送过,我有一回,只是去房里给杨娘子的大女使递句话,就得了两把铜子的赏。
谁要是有造化,去她老人家跟前露露本事,教她相中你,留在她那使唤,哎呦,那你就不用愁了。
她院里的一个下等丫头,都比张娘子房里的大丫头待遇好,别看她们一没穿缎,二没戴金,她们背地里盛钱,不用香包,都是用四五寸长的钱匣盛。
在她那伺候几年,抵得上在旁处伺候十几年……”
“我的娘啊,恁有钱,你再说说张娘子,她如何作好人了,我看她怪和善,不像那等人。”
“大去年有一回,我有个干姐姐,不知为了啥事,和她房里的丫头打了架,闹到了张娘子房里,张娘子明面上为我那干姐姐做了主,罚了她房里的丫头。
可没有几日,我干姐姐的娘就被人扒了裤儿,按在板凳上打,你说她这不是爱作好人,是什麽,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
那丫头提起这事,还愤懑不平,因她平日里多受她那个干姐姐的照顾。
李大娘借着劲头,又引她说了好些关于张娘子的话,到月上梢头才回去,反正她不用当差,梁二姐又许她睡到晌午,她惯是个自在。
??[159]第 159 章
说罢李大娘,再说海棠,那日在喜船上,海棠想着自个给秋葵刷了一路的恭桶,好歹有两分的情,就央她在孙婆面前替她说上两句软话。
那秋葵也应了下来,可来江家个把月了,孙婆待她如旧,没甚亲近之意,她去找过秋葵两回,可秋葵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弄的海棠也不敢再问。
过了几日,她也琢磨出了味儿来,知秋葵是在耍弄她顽,当日应她,并不是真心。
这日晌午,海棠怀里塞着一包肉油饼夹驴肉,打外头进了房来,她与秋雀同房,挑事那日是怕彩娟乱说话,故而教海棠与她换了换。
秋雀在灶房用罢饭,正躺在床上午歇,昏昏欲睡的时候,见海棠回来了。
“你哪去了?”秋雀问她,方才吃饭的时候,就不见她。
海棠从怀里把肉饼拿出来,笑道:“上午的时候,我听说麻三儿要出去,就托他与我捎回几个肉饼,秋雀姐姐,你快闻闻香不香,我与你买来打牙祭的,这里头还有驴肉。”
说罢,搬了张小桌儿放在秋雀床上,又找来一双箸儿,用手绢擦干净才递过去,秋雀嫌她手绢不干净,用手拿着油饼,裹着驴肉,吃了一个多便吃饱了。
“剩下半块也怪可惜,你吃了吧。”
海棠谢了谢,才接过秋雀吃剩下的饼子来吃,她托麻三儿共捎了五张油饼,半斤驴肉,余下没用完的,只见秋雀包了起来,说下晌送去给她干娘孙婆吃。
“秋雀姐姐,你不是教我去外头打听事吗,我还真打听来一桩。”
“你听来了什麽事?”
原是孙婆叮嘱秋雀常去外头打听江家的事,这秋雀打听了两日,没少吃江家下人的冷脸子,就不爱去了,便教下面的海棠去替她打听。
“外头有人家来送帖儿,请了东西两院的娘子们过去,可我听说,没有给咱娘子送帖儿,外面那些江家的丫头婆子都在看咱娘子的笑话,说她性儿怪。”
秋雀听了,也不午歇了,要去寻干娘,把这事说与她知晓,她见海棠欲跟着她一道过去,她忙笑说:“海棠,你就别去了,干娘那没地方坐,你放心,我会为你讨赏的。”
“秋雀姐姐,我不想要赏,我想去她老人家身边伺候,您替我说两句好话吧,姐姐。”海棠求她,秋雀道:“我在她面前,常说你的好,可这事急不得,你也知晓你啥名声,当初要不是我,你也进不来。
其实你跟着我,我也不会亏待你,做甚麽一定要去她身边呐。”
秋雀走罢,海棠扶着门框,可惜她打听回来的事,功劳要被秋雀领去,她在房门口站了一会,才回房。
那秋雀把这事说与孙婆知晓:“女儿吃了好些冷话,才打听来的,干娘,你可要多疼疼女儿,等讨来采办礼物的差事,要给女儿个肥差才成。”
“干娘心里有数,你放心就是,等干娘消了姐儿的气,别说给你个肥差,干娘还要把你调到房里去。”孙婆许道。
“多谢干娘,可是干娘要如何消姐儿的气?”
荣姐不气干娘,那便是不气她们这些个丫头了,秋雀也怕荣姐事后找账罚她们,要说她不曾提心吊胆过,那是虚话。
“姐儿此时难,她要用你们给她扫院洗衣,还要用干娘替她筹备送往汴梁的礼物,姐儿处处要用人,她这段日子,不会怎麽干娘我。
干娘帮她在江家站住脚,笼络住官人,她对干娘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到时,她只怕离不开干娘我了。”
孙婆说罢,教女儿附耳过来,吩咐道:“你改明去外头,寻个靠谱的药婆,言说房事香丸,不用多,买四丸便成。”
说罢又不放心,教秋雀捡好的买,不要赖子货。
秋雀面皮发红发白:“干娘,你教我买这种药,莫不是给姐儿用?”
“这有什麽大惊小怪的,元娘出嫁,箱底就有这玩意,要不然怎麽说大娘子偏心,这种好物,给了元娘,偏不给咱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