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容碧曾在闲暇时教导他两句话,一、保持头脑清醒,二、不要停止怀疑。
这是她从警多年的秘诀。
警察其职业特殊性,令周崇礼留下了深深的印象,当许庶说出我知道她是无辜的时候,他的判断终于得到了证实,他冷冷问许庶:“你以什么证据笃定月亮是无辜的?以你对她的偏私吗?你不是警察吗?”
许庶反问:“你难道不相信她吗?”
他的表情变得怪异又愤怒,这句话也不自知问的奇怪,好像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口,这场博弈中许庶全然占了下风,毕竟从他包庇戚月亮开始哪怕他自己不这样觉得就输给了周崇礼。
周崇礼像电视剧里的反派一样,哪怕愠怒也丝毫不减他的气度与矜贵,他高高在上,身姿挺拔,只问了一句话。
“李鸣生不该死吗?”
他眼神淡漠,寡淡如水。
周崇礼说完后,就再觉得没有什么和许庶说的了,从许庶说出那句话开始,就意味着他那个瞬间抛弃了警徽,残酷的说,虽然警察也是人,只要是人总会失误,是人就会有破绽,但最遗憾的是,许庶犯错的瞬间,遇到的是周崇礼。
他其实没有真正可以选择的余地。
就像周崇礼来说,许庶的选择对他来说真是件好事,他从此会把锁链栓在这条不听话的狗的脖子上,许庶,他母亲的意志追随者,这样的人愈自是正派,犯错时愈无法接受和混乱,抓到破绽,就别想逃过他周崇礼的掌控。
许庶脸色苍白,拳头咯吱咯吱响。
“你不在乎。”他沉嗓:“那你为什么又要用正义和法律这种手段对苏丽,继续你本性不就好了。”
周崇礼已经转过身准备走了,许庶咬了口后槽牙,突然之间大步走上台阶,他走的飞快,一些保镖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楼梯上的几个极快挡在他面前。
周崇礼摆摆手,保镖们才散开,许庶直到与他几步之远才停下。
他往前走,许庶也跟着,走到电梯处,许庶才反应过来什么,这时候他听见周崇礼说:“正义,和法律。”
他听上去恢复了平静,按下电梯按键。
“你还记得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许容碧一生为正义奔走,她应该未料到自己的结局,是被十岁的小孩在水中投毒,死在和周弼同坐的车上,因为毒品发作的一分钟后,她开着车冲出了悬崖。
许庶哑然,只觉什么东西在崩塌。
那个刑事案件里死者作恶多端,杀人犯长期被死者压迫欺辱,终于受不了了蓄意谋杀死者全家,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许容碧动了恻隐之心,对杀人犯的年幼的小孩多有关照,谁想到穷乡僻壤,那个孩子会有毒品?
被发现时,能看出周弼死死抱着许容碧的身躯,因为残骸稀碎,两个人的血肉几乎都交融,他如愿以偿的到死也和许容碧纠缠在一起。
唱诵正义之歌的警察,堂堂周家掌门人,就这样戏剧化的断送了生路。
那孩子年仅十岁,未成年人法保护未成年人,法律上能承担责任的监护人正是那个案子的杀人犯,已经判了死刑。
世事多无常啊。
“正义与法律,在这现实面前,不过是一种常规手段。”
周崇礼的视线淡淡落在跳跃的数字键上,用正义与法律这种常规手段,他要戚月亮有个清白的未来。
“我如果是神,便不会给她这样的命运。”
“我如果是神,就会褒奖她,对她说……”
电梯门缓缓打开,许庶听见周崇礼的声音。
“月亮,真了不起。”
第069章 | 0069 第六十九章 从珊
从珊被拐到脱羊镇的那天是个晚上。
她整个人被绳索牢牢捆绑住,四肢完全不能动弹,从珊刚开始反抗强烈,她狠狠被人用皮带殴打了一顿,被强制灌下太多迷药,导致她现在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一路都是神志不清。
货车日夜兼程,月光明亮的时候,摇晃的感觉停下了,车厢门打开。
从珊被手电筒的光照得眼睛眯起来,外面凉意刺骨,冲淡了车厢里的令人作呕的骚腥味,她打了个哆嗦,看见山,好高大的山,连绵不绝山峦和森森树木,在黑夜里压迫感十足,那团团的阴影之下,有座老房子,两三层的砖房,外表破败,像头吃人的恶魔。
寒冷的黑夜里,恐惧有了具象化,有好几个人影沉默着从暗处走出来,从珊看见这些人中间有一半都是女人,她们表情麻木,动作僵硬,脸色灰暗,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走近她,她听见有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来。
“来新人了?怎么就这一个。”
另一半的男人则邪淫着笑:“身材不错啊,看着胸挺大的,皮肤真白,和馒头似的。”
有手上来摸:“操!还挺滑!头儿,这还是不是处啊?”
“看着二十多了,还他妈是个什么处。”
網 站 : ? ?? ω . ?? ? ?? ?? . ?? ? ?? “是个处。”有道嘶哑的男声说:“不错,还挺紧,屁股也大。”
“哈,头儿已经用过了啊。”
从珊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呜咽声,因为迷药也麻痹了舌头,加上很久没喝水,滚出来的声音像野兽一样难听,有人把她脸抬起来,手电筒打起来,一瞬间刺晕了她的眼。
“看着不怎么样嘛。”
眼前的眩晕短暂过去,从珊模糊看见一张女人的脸,单眼皮,大嘴巴,裹着一件艳红的棉衣:“长得不怎么样,胸怎么还下垂啊。”
“得了吧苏丽,你见到每个新货都要挑个刺。”
“是啊哈哈哈毕竟这里我们丽姐最骚嘛。”
从珊被人连拖带拽的从小货车上扯下来,她根本没有力气反抗,像头猪狗一样被人绑上铁链,从珊浑身一丝不挂,冷的皮肤都出现一种苍白,短暂的冻住了她的大脑和意识,她接触到潮湿泥泞的泥土,就像死物突然复生一样剧烈颤抖起来,发出类似反抗的呼救。
周围开始响起一些笑声,他们在闲谈时有人上脚踩住她的屁股,还恶意的颠了两下,于是引发了哄堂大笑,从珊看见前面出现了一道门,老房子的门黑黢黢的,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那灯在幻视中变成魔鬼的眼睛,从珊的命运从此在这里化了一道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