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迷雾的消散,幻境之下隐藏的真实记忆逐渐显露出来只见一位玄衣少年,手中紧紧攥着弑神枪,身体不住地颤抖,枪尖正缓缓没入一位白发老者的心口。血珠顺着枪身上蜿蜒的虬龙纹,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冰棺边缘,殷红的血迹在冰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云澈的霜发如灵动的蛇般,忽然缠住林昭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急切地说道:“别看……”
然而,林昭却反手用力,拽着他一同坠入了记忆的洪流之中。在时空裂隙里,三百年前的罡风如锋利的刀刃般呼啸而过,割得人灵台生疼。
林昭亲眼目睹自己的前世被缚在诛仙柱上,动弹不得,而那位老者掌心凝聚着天罚雷,正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地劈向狐妖的天灵。
“逆徒!”老者须发皆张,愤怒地咆哮着,眸中流转着不属于人类的鎏金色光芒,好似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操控,“为了个妖物,你竟然叛出师门……”就在弑神枪穿透老者胸膛的刹那,天道印记从伤口处汹涌迸出,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瞬间将老者炼成了傀儡的模样,那模样狰狞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林昭见状,怒不可遏,周身的妖纹应激暴涨,仿佛被点燃的火焰。他舞动九尾,猛地扫向记忆中的天罚雷,大声骂道:“老匹夫!死了还要出来作妖,看我不收拾你!”没想到,狐火触及的幻象竟突然凝实,老者的残魂竟然借助天道之力,再次重现人间。他祭出本命法器镇魂钟,那镇魂钟悬浮在空中,散发出一圈圈诡异的光芒,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都吞噬。
“夫人当心!”云澈见状,急忙出声提醒。他的霜发瞬间凝成一道坚固的结界,龙尾也迅速缠住林昭,将他往身后带,同时解释道:“这是师尊的……”
“是你个头!”林昭根本不听他解释,劈手夺过弑神枪的残影,气势汹汹地说道,“三百年前能捅他,如今照样刺得!他都这般对我们了,还顾念什么师徒情分!”说着,枪尖猛地撞上镇魂钟。刹那间,一声巨响震耳欲聋,鎏金裂纹顺着钟身迅速蔓延开来,如同一棵疯狂生长的大树。在裂纹的映照下,众人看到了老者被天道侵蚀的识海万千傀儡丝从九天之上垂下,如同密密麻麻的蛛丝,将堂堂仙尊生生炼成了提线木偶,任人操控,毫无尊严可言。
云澈看到这一幕,突然闷哼一声,痛苦地跪地不起。他心口的暗纹与镇魂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老者的残魂见状,趁机凝成锁链,如毒蛇般缠住他的脖颈,恶狠狠地说道:“孽徒,你选他还是选道……今日,你必须做个了断!”
“选你祖宗!”林昭一听,更是火冒三丈。他的狐尾猛地卷起半截诛仙柱,用尽全身力气砸下,大声吼道,“本尊的男人,轮得到你管?你算什么东西!”随着石柱的砸落,尘埃漫天飞舞。在这尘埃之中,三百年前的场景再次重现少年云澈抱着濒死的狐妖,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他将弑神枪狠狠捅穿了恩师与天道相连的灵脉,那一刻,他舍弃了一切,只为了守护心中所爱。
记忆幻境开始摇摇欲坠,逐渐崩塌。云澈的霜发在虚空中迅速缠成一个茧,将林昭护在其中,他虚弱地说道:“昭昭,出去……你快离开这里,我不能让你有事。”林昭却反手揪住他的衣襟,目光坚定,九尾用力劈开坠落的星骸,大声说道:“要碎一起碎!当本尊是遇事就跑的怂包?我绝不会丢下你独自逃生!”
追云叼着一块留影玉,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扎进风暴眼。留影玉中映出云澈深夜跪在师尊墓前刻阵的画面。每一道镇魂符上都混着描摹狐尾的笔触,显然,他在刻符时,心里念着的都是林昭。墓前供奉的不是寻常的香烛,而是林昭前世最爱的赤髓果,那一颗颗赤髓果,承载着云澈深深的爱意与思念。
“蠢死了!”林昭看到这一幕,又感动又心疼,嘴里忍不住骂道。他的妖火瞬间暴涨,熔断了缠住云澈的天道锁链,“报仇还带零嘴?你可真是个呆子!”就在这时,弑神枪的残魂突然产生共鸣,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老者的残魂钉在了记忆裂隙处。然而,天道印记却如恶心的蛆虫般,不停地蠕动,竟然妄图钻进云澈心口的暗纹,想要彻底控制他。
林昭见状,心急如焚,九尾迅速卷住云澈,急忙向后退去。他咬破舌尖,喷出本命妖火,那妖火呈鎏金色,熊熊燃烧,带着无尽的威力。他愤怒地吼道:“本尊的人,你也配碰?你这可恶的天道,受死吧!”鎏金烈焰顺着傀儡丝疯狂地焚向九天,所到之处,一切皆被化为灰烬。幻境苍穹被烧出一个狰狞的窟窿,真实的星空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光芒耀眼。
云澈虚倚着陨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说道:“夫人这火烧天道的架势……咳咳……比为夫当年还……”
“还你个头!”林昭没好气地打断他,揪着他的后领,将他按向自己心口,质问道,“这道疤是替他挡的?”当妖纹触及云澈心口的旧伤时,那伤口突然变得滚烫,一道光影闪过,映出当年的场景老者的掌风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时,云澈毫不犹豫地用后背护住冰棺,生生扛下了那足以击碎仙骨的一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角溢出鲜血,却始终没有松开护住冰棺的手。
追云突然哀鸣着扎进风暴,叼出一块冰棺残片。云澈的霜发缠住残片,露出底下的鎏金小字:“宁负三界不负昭”。林昭看到这几个字,狐尾一扫,将冰晶扫碎,嘴里嘟囔着:“酸掉牙的破诗!”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心里却满是感动。
幻境彻底崩毁时,真实魔界的月光如水般泼洒进来,洒在两人身上。云澈的龙尾顺势缠住林昭,将他往怀里带,深情地说道:“若重来一次……”
“重来就给我刺准点!”林昭反手戳他心口,故作生气地说道,“当年偏这三寸,害本尊多熬三百年雷劫!你可真是个粗心鬼!”就在这时,他指尖触及的暗纹忽然发烫,只见三百道鎏金符咒从地脉缓缓升起原来,云澈在每个诛仙阵眼,都刻下了消减天罚的秘纹。他为了林昭,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却从未提及。
追云歪头瞧着两人的影子在月光下交叠,爪子里攥着的镇魂钟残片叮咚作响。器灵从钟壳里冒出半张脸,刚要说:“主上当年刻阵时说……哎呦!”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昭的九尾卷着,砸向魔界的血月,惊起一群夜鸦般的魔修斥候,那场面十分滑稽。
林昭踹飞一块碎石,砸灭了地上的篝火,大声说道:“装深情的账,等收拾完天道再算!”转身时,狐尾却悄悄缠住云澈的手腕,将人往背上一甩,嘴里说着:“瘸腿龙走快些,耽误本尊炖龙骨汤!”虽然言语中带着调侃,但谁都能听出他对云澈的关心。
云澈轻笑一声,埋首在林昭颈间,霜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勾出缠绵的狐尾纹。在魔界荒原的尽头,当年弑师的血渍早已开满了赤髓花,每片花瓣都嵌着一句鎏金咒“宁堕无间,不负昭心”。
第97章 醋海生波
在魔界那阴森诡谲的赤霄殿内,昏暗的光线肆意游走,红绸仿若有了生命,轻轻缠着骷髅灯晃荡。
林昭的身影隐在暗处,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他的指尖已经捏碎了第十三个蜃珠,终于,那婚书烙印的鎏金纹在微光中清晰浮现云澈的名字与魔族公主的名字并排而立,在婚书的末梢,还缀着象征同心契的龙尾纹,那纹路仿佛是在无情地宣告着某种既定的命运。
"病秧子!"一声怒喝骤然打破寂静,九尾猛地劈开幻象结界,刹那间,狐火熊熊燃起,如汹涌的浪潮,将殿外迎亲的骨马瞬间烧成灰烬。
追云炸着尾羽,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撞翻了喜轿,随后叼着半截盖头,用力甩到了鎏金梁柱上,盖头悠悠落下,似是这场荒诞婚礼的一抹讽刺。
云澈斜倚在蛇骨榻上,姿态慵懒,霜发间垂落的血玉坠子随着他的动作叮咚作响。他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夫人撕婚书的架势...咳咳...倒比当年抢亲更......"
话还未说完,林昭周身的妖纹瞬间暴起,如灵动的毒蛇,缠上了他的脖颈,炽焰升腾,烧得同心契印记焦黑翻卷,仿佛在宣泄着无尽的怒火。
魔族公主一直端坐在喜堂之中,此刻她猛地掀了珠帘,玉手重重拍在案几上,拍案而起,鬓间的血珊瑚簪随着她的动作簌簌作响,显然已是怒不可遏。
"哪来的野妖敢坏本宫婚典!"随着她的怒喝,三十六颗噬魂珠应声浮空,散发出森冷的光芒,将整个喜堂映成了森森碧色,仿佛瞬间将这里变成了一座鬼域。
"野妖?"林昭冷笑一声,狐尾高高卷起,抄起双鲤鎏金盏,猛地砸向那悬浮的珠阵。
"本尊是他明媒正娶的道侣!"随着琉璃盏的破碎,琉璃碎屑中显露出水镜幻象三百年前的合籍大典上,云澈霜发缠着狐尾,二人相对而坐,共饮合卺酒,那画面满是温馨,与此刻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
噬魂珠突然暴起发难,如流星般向林昭射来。关键时刻,云澈广袖一翻,拿出鎏金梳挡在林昭身前,"公主的见面礼...咳咳...倒是别致。"他的龙尾轻轻一扫,带起的罡风将喜烛吹成蓝焰,摇曳的火光映出穹顶隐蔽的捆仙阵,原来这看似喜庆的婚典竟是暗藏杀机。
林昭捻起一颗滚落的桂圆,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原来是用喜宴摆诛妖阵?"话音刚落,他的九尾瞬间暴涨,如同一朵盛开的黑色火焰之花,搅碎了噬魂珠链。
妖火熊熊燃烧,烧穿了地砖,露出底下沸腾的血池,血池翻滚,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追云趁机叼起婚书残页,借助火光,能清晰看到云澈被魔纹禁锢时被迫按下的手印,那是他曾被胁迫的铁证。
"夫人要接休书...咳咳...也该挑个吉时......"云澈突然咬破指尖,一滴鎏金血滴落在婚书上,血在婚书上晕出奇异的符文。魔族公主脸色骤变,意识到事情不妙,立刻祭出血髓鞭,向着林昭狠狠抽去:"本宫要他心脉精血炼药,谁管你们断袖情深!"血髓鞭带着凌厉的风声,仿佛要将空气撕裂。
林昭反应极快,狐尾猛地绞住鞭稍,反手一拽,整个人如鬼魅般旋身,将魔族公主按进合欢椅:"要他的心?先问本尊的狐火答不答应!"
随着一声巨响,喜椅轰然炸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澈的霜发突然如触手般探出,缠住魔将突袭的箭矢,同时,他的龙尾卷过合卺酒樽,向着暗处的魔儡师泼去。鎏金酒液遇魔气瞬间燃成火网,将魔儡师笼罩其中。
云澈贴着林昭耳畔低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夫人掀桌的动静...咳咳...比青龙钟还响......"他骨节分明的手却悄然探入林昭袖中,将真正的婚书残卷塞进妖纹,这个小动作仿佛是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
魔族公主趁机化作血雾,如一缕青烟遁至梁上,她十指飞速舞动,牵动着傀儡丝,发出尖锐的声音:"驸马既舍不得,本宫便将你们炼成偶人作伴!"
刹那间,殿柱上伸出千百只鬼手,每具傀儡都顶着云澈的脸,这些傀儡在傀儡丝的操控下,向着林昭和云澈扑来,场面十分诡异。
林昭见状,妖纹瞬间暴涨三寸,狐火熊熊燃烧,眨眼间便焚尽半座宫殿。"赝品也配用他的脸?"他怒喝一声,九尾劈开血雾,直取魔族公主的真身。
然而,当他快要接近时,却惊愕地发现魔儡丝的另一端竟缠在云澈腕间。就在众人都疑惑不解时,鎏金灵力突然反向灌入傀儡阵,强大的力量将魔族公主定在了诛妖阵眼,让她动弹不得。
"你什么时候解开的魔纹!"魔族公主惊怒交加,脸上写满了不甘,发间的血珊瑚簪在她的愤怒中寸寸崩裂。
云澈不紧不慢地撕下婚书,动作优雅,随后用碎纸裹住一块茯苓糖,"婚典前三个时辰...咳咳...这合卺酒味道倒衬傀儡散......"原来,他早已暗中布局,将傀儡散混入合卺酒,让魔族公主自食恶果。
追云叼着糖块,兴高采烈地怼到林昭唇边,却被他一脸嫌弃地扭头拍飞:"腥气腌入味的糖谁要吃!"云澈见状,就势将糖含在口中,霜发缠住暴走的九尾,用力往身前一拽,脸上带着一丝坏笑:"酸吗?"
林昭心中又气又恼,猛地咬破他舌尖,尝到了鎏金血气,随后狐尾一挥,将幸存的喜烛尽数扫灭,"甜得发苦!"说罢,他转身撞破琉璃窗,跃出魔宫,九尾裹着熊熊妖火,所到之处,将十里红绸烧成灰烬,仿佛要将这场闹剧彻底从世间抹去。
魔族公主在火海中发出凄厉的尖叫:"你们毁我大婚......"然而,她的话音还未落下,血池忽然剧烈沸腾起来,云澈当年种下的缚魔莲破水而出,巨大的莲瓣将她紧紧缠住,随后拖入池底。鎏金莲瓣合拢的刹那,露出内壁刻着的镇魔咒正是三百年前他为防备魔界叛乱而设下的杀招,如今终于发挥了作用。
夜色如墨般泼洒开来,林昭的狐尾仍沾着未熄的妖火,仿佛是他心中怒火的延续。云澈的霜发勾住他脚踝,轻轻往榻上带:"夫人方才咬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