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抬头的时候,陈山野眼角的笑意迅速敛去,像暴风雨袭来的傍晚里滚滚乌云瞬间吞噬了金光灿烂的夕阳余晖。
蓄满雷电的雨云糅进了夏夜闷热的空气里,面前叫陈山野的男人身高比他高出一些,黄鸣彦不动声色地从上至下扫视过他全身。
他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会被阮玫打骂的心理准备,挨几巴掌他认了,但如果换成这男的,一拳下来他可能会站不住。
可他不能退,面前就算是风雨欲来,他也依然一步都不能退。
和面对阮玫时的心态不同,黄鸣彦此时已经咬实了后槽牙,手指微蜷着准备随时能握成拳。
但是当看到陈山野举起右手的那零点几秒,黄鸣彦萌生了想抬手挡住脸的念头。
“那辆车,是你的吗?”
陈山野没有出拳,而是伸出食指,指着这位前男友身后方停靠在路旁、塞满了大半条街道的黑色小车。
阮玫不明所以,顺着陈山野指的方向看过去,是辆旧车型的日产。
黄鸣彦咽了口口水,点头承认。
“前几个礼拜有一个下雨天,你在这里是吗?”声音低沉微哑,仿佛酝酿着台风暴雨。
“还有几次,我也在这附近看到你的车。”
阮玫猛地抬起头,看着陈山野绷紧的硬朗下颌,问:“下雨天?”
陈山野直视着黄鸣彦,目光深沉:“对,就是我在这里等你的那一晚。”
是那辆亮大灯按着喇叭朝他们冲过来的车子?!
“……黄鸣彦,你一直在跟踪我?”突然一股寒意漫上脊椎和后颈,阮玫往旁躲了一步,下意识隐进陈山野的影子里。
黄鸣彦没有料到过陈山野会留意过他的车,急着想跟阮玫解释:“不是跟踪,玫玫,我之前只是……不敢打扰你。”
陈山野右跨一步挡住他去向,其实他连腰背都没有绷直,如一把还未拉紧的弯弓,却带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强硬气势,闪烁着阴冷光点的箭尖直指着来意不明的阴暗小人。
“既然不想打扰就做得干脆一点,有本事就把钱还了,之后离她遠遠的,能懂吗?”
光气场上输人一截,黄鸣彦只能恶言嘲讽道:“你是谁?区区一个代驾……”
胸腔里的鞭炮噼里啪啦被点燃,血液全湧上大脑,阮玫气得眼眶发红:“黄鸣彦!你别再恶心我了好吗?!”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你应该不想让警察知道你在这。”
他一手拿出手机按着什么,另一手往后,拉住了炸毛小猫的手腕,顺势往下,将五根手指插进阮玫的,将她的温软拢进了自己的掌心中,紧密贴合不留一丝缝隙。
陈山野勾起嘴笑,眉梢眼角都是放松的,嗯,这样才够近。
前两个数字已经输入,左手拇指堪堪在「0」上停住,夏夜的风温烫灼热,但他声音里压着一丝凛寒:“或者我现在就报个警,说有个诈骗犯跟踪我女朋友,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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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爱们请遠离网贷啊(大喇叭呼喊中
明天假期最后一天三次元有挺多事情忙,更新以微博报更为准
Night.48
“除了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伤到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摔车了啊?”
阮玫举起那双微糙的手掌在灯火下翻转照着,看细沙清理干净了没有,看还有没有哪里有微小不可见的伤口。
房东配的布艺沙发太软太低,坐在上方就像陷进在酥皮泡芙中融化的卡仕达奶油里,淌出的甜蜜皱褶将他们包裹在其中。
下午拆箱出来的灯管静置在矮几上,吸顶灯亮着白光。
一个人时显得淡薄的影子,叠加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之后显得浓黑了些许,不再那么寡淡孤寂。
陈山野翻过手掌把她的双手握在手心里,如厚实黑土盖住皑皑白雪,他脸上笑意渐浓:“有个外卖小哥骑车看手机,车子冲着我来,我避开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摔了。落地的时候好像撞到肩膀了,你要帮我看看吗?”
“有没有伤到骨头啊?”
两颊微微发烫,她藉机把手抽出,可手背手心似乎都已经覆上了陈山野的温度和淡淡消毒水味道。
她跪到沙发上,膝盖关节像被软滑奶油包裹住。
指尖轻勾住衣服下摆,掀起一小角,堪堪露出一点深色腹肌,很快松开:“衣服脱下来,我看看。”
陈山野很快脱下反光背心和T恤,并背过身子。
宽厚的右肩上没有伤口,就是红肿了一小片,因为肤色关系倒也不是特别明显。
“没有流血,你等等,我拿药油给你揉揉。”
“好。”
出租屋的客厅没有装空调,风扇伫立在地上左右机械式地摇头,刚搬进来的时候扇叶和铁框上都挂满厚尘,陈山野第二天大扫除时就将扇叶拆出来洗得干干净净。
可室内太闷热,吹出来的风裹挟着黏稠热气和浓郁药油味,挤满了空气里的每一个角落。
像是一家深夜里才亮起灯的神秘跌打馆。
阮玫用手掌的温度把琥珀色舒筋活络的药油捂热搓烫,再一点点揉按进小麦色的肌理里,直至渗透进血骨之中。
“你还欠着多少钱?”陈山野问。
“那二十万借款吗?唔,分了二十四期,还有差不多半年就能还清了。”
“他之前干了什么事?欠了那么多钱。”想着刚才黄鸣彦离开前眼里一闪而过的不甘,陈山野的心脏默默沉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