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

陈叔早已等候多时，看到宋承安进来，放下手中的保温瓶招呼说：“你和高珊都坐吧。”

“晚晚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宋承安迫不及待问到。

高珊把体检报告递给陈叔，随后在沙发上走下来，全程没有说话。

“报告我已经看过了，现在找承安只是讨论治疗的方案。”陈叔推了推金丝眼镜，眉头从宋承安进来的那刻就没有松开过：“你应该还记得从抢救室里出来，我跟你说过的话吧？”

宋承安点头：“晚晚心脏的问题，是不是更严重了？”

“受过惊吓以后，她的心律一直不太稳定。原本打算停的药，有必要继续，后续可能还需要更多的介入治疗。”陈叔微微叹了一口气。

“如果能吃药解决的，不是什么大问题。控制好，就不需要手术介入。”自从知道向意晚的心脏有问题后，宋承安查阅了大量的书籍，多少有些专业在手。

这类型的疾病，最担心的是出现心脏骤停。心脏骤停的死亡率很高，惯用的方法是安装心脏起搏器。

依照目前向意晚的情况看来，应该还没到这个地步。

“这已经不是手术的问题，而是……”陈叔当了这么多年的医生，面对患者家属极少有说不出口的话。

可是眼前的家属，是他视如己出的宋承安。

“陈叔，还是由我来说吧。”

高珊猜到陈叔不忍心说出真相，只能主动揽下这个小人的活儿：“今天的常规血液检查报告显示，意晚怀孕了。陈叔的意思，是尽快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

意晚怀孕了？

突然而来的消息，让宋承安措不及防。

他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因为每次亲近的时候都会主动做好安全措施。可是细想之下，他突然记起从瑞士回来的那次，情到浓时两人……

记得向意晚说过那天是安全期，怎么一次就中了？

“怀孕会对意晚的身体造成负担吗？她现在的情况，是否适合要孩子？”宋承安还算冷静，马上意识到事情的关键是什么。

陈叔要说的，也正是这个问题。

“随着怀孕月份的增大，对孕妇心脏的负担肯定也会变大。”陈叔不喜欢说虚话，直言不讳道：“如果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意晚的身体已经往好的方向发展，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承安，风险的事很难预料，尤其是关于心脏方面的。就算是身体健康的女人，生孩子也是鬼门关呀。”

话至此，宋承安已经明白了陈叔的意思。他低垂眼眸，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你，想要通过这种方法让自己冷静。

可是，他做不到！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骨节眼上怀孕？哪怕怀孕对向意晚有一分一毫的伤害，他也不允许！

作为朋友，高珊心里也难受。

孩子确实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

“陈叔，请以您的经验推断。以晚晚现在的情况，如果从怀孕到生产的风险系数有多少？”良久，宋承安再次抬起头，双眸猩红。

陈叔思索片刻，才艰难吐出几句话：“风险难以预计，如果以我治疗过的孕妇为数据统计，大约七成能平安生产。”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意晚的病历和具体情况，我已经发给在米国的导师和同学研究。得出的结论，基本一致。”

换句话来说，死亡的风险系数大约百分之三十。运气好，可能母子平安皆大欢喜；运气不佳，可能一尸两命。

生孩子是鬼门关，羊水栓塞死亡的几率是万分之一左右。而向意晚目前的情况，却有高达百分之三十的死亡风险。

光想到这里，宋承安已经有种窒息般的难受。

他要的是百分之百的安全。

“陈叔，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宋承安抱住额头，声音有些颤抖：“你应该知道，意晚一直很想要个孩子。”

但凡可以想的方法，陈叔都会不遗余力。可是生孩子本身就是鬼门关，他有义务说清楚所有可能发生的风险，然后等待家属商量后决定是否要终止怀孕。

“孕期的生理变化对于女性的心脏功能，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对于心脏功能不稳定的患者，我们的建议是不适合怀孕，这件事早前已经跟你们反复说过了。”陈叔拍了拍宋承安的肩膀，心里的天平早就倾向于后者：“你们还年轻，等养好身体孩子会回来。”

高珊也是女人，当然不忍心看到向意晚痛失孩子。

更何况向意晚本身就是不易怀孕的体质，若然流产，日后估计很难再怀孕。

“意晚是不容易怀孕的体质，这点你应该知道吧？”高珊忍不住提醒。

陈叔苛责道：“现在的试管技术那么成熟，怀孕已经不是难事。”

“我都知道。”

宋承安很清楚向意晚的脾气，她那么喜欢孩子，哪怕在桃花村义教的时候，也把孩子们视若己出。

她又怎会放弃这个孩子？

可是对比孩子，宋承安更在乎的是向意晚的性命。若然怀孕和生产会带来的死亡风险，他宁愿一辈子不要孩子。

他爱的永远是向意晚，孩子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晚晚是不会同意放弃孩子的。”宋承安痛苦地闭上双眼。

他做梦也没想到，终有一天会被这么一个选择难道。

“我劝你还是好好跟她商量后，再作打算。毕竟孩子的月份大了再流产，对身体的伤害更大。”高珊再次提醒。

“不用商量。”宋承安突然睁开双眼，眼眶的潮红褪去，眼神却无比坚定：“我同意流产，不能让晚晚冒任何的风险。”

他太了解向意晚了，如果知道自己怀孕一定会拒绝药物和介入治疗。可是心脏方面的问题不确定因素太多，也许一个瞬间，就会因为心脏骤停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