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常瞥了一眼陆青时,愣了愣神,听到询问,赶紧道:“啊,是,土生土长的桐安人,不过他姐姐早就嫁到了晴水,还把父母也接了过去,据说洪斌每到周末就去晴水陪父母还有姐姐。

林敬堂突然笑了笑,似是在自言自语,“听起来似乎很幸福。”

他俯身拎起勺子,舀起一勺胡萝卜炒山药喂进了陆青时的嘴里,接着又问道,“和杜议长的饭局约在什么时候?”

温常低头查了一下行程,“后天。”

“提到今晚吧。”

林敬堂神色如常,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把这个洪斌,一起带上。”

“林先生!”

杜议长远远的看见林敬堂就迎了上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浮夸作风,包了个私房菜,面上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内里金碧辉煌。

他看着林敬堂身后跟着的洪斌愣了愣,立即有了思量,想着肯定是林敬堂的新选的亲信。

寒暄了几句,杜议长就把话扯远了,“林先生,您是不知道,这香澜居的紫虞少爷成天求着想见您,坏了香澜的规矩,差点被赶出去呢。”

“是么。”

林敬堂神色淡淡,杜议长暗道不好,当推开包厢的门,看见紫虞就站在门口时,杜议长忙赔着笑脸道“是我多事了,想着这个…找个助兴的,林先生要是没兴趣,我立刻让他走。”

林敬堂微微笑了笑,“既然来了,就一起吃吧。”

其他人早就纷纷站起,等着林敬堂坐下以后,才入了座。

紫虞坐在林敬堂的旁边,安静的为他添茶。

“林先生,好久不见。”

林敬堂捻起茶杯,微品了一口,“涩了。”

紫虞的眸光闪了闪,立即明白了,垂下眸半晌不语,而后轻轻一笑,收回了手。

他知道,涩的不是茶。

洪斌一脸淡然的坐在桌上,只有不时蹭向桌布的手心能够昭示出他心头的紧张,桌布的颜色变深了,上面全是他的汗迹。

他不知道怎么有这样的荣幸,能被董事长叫来陪酒,满桌子还都是大人物,他一个普通的职员,这样的场面,只在电视上见过。

流水一样的菜肴,名字都叫不出来的酒,很快就让他飘飘欲仙,不由得得意了起来。

对啊,他洪斌是谁啊,西州大学的高材生,出人头地不过是时间问题,老板青眼相加更是正常,有什么不可以?

他看着老板身边的美人,心头越看越痒,妈的,不知道哪来的婊子,不知道是不是和今天在楼梯间里看到的那个一样,胯下挂着锁,两个奶子上穿着环,淫荡不堪。

婊子,婊子。

又是一杯白酒下了肚,洪斌不停的在心里骂着,这天底下的婊子怎么都这么势利眼,只奔着钱权而去,他恨不得取代林敬堂坐在那个位置,一把将美人搂进怀里。

饭桌上聊的越来越开,林敬堂上下嘴皮一碰,就是一笔笔可观的利润有进有出。

温常倒是滴酒未沾,始终清醒,嘴角挂着没有任何波澜的微笑,心头暗暗记着许下的交易。

没人敢劝他酒,连杜议长也不敢,他可是知道温常这人,看上去特别天真善良好相处,实则磨人的紧,让他不痛快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他不声不响的收拾过。

唯独洪斌不清醒。

不知道是不是仰仗着几分酒气,竟然朝着温常敬起了酒。

“温助,以后都是兄弟了…我敬你。”

温常敷衍的拿起茶杯,嘴唇沾了沾。

“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洪斌高声呵了一句,温常诧异的看向了他,这整个致明,除了林敬堂,还真没人敢这么大声和他说话。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洪斌脸颊一热,越发上头,大着舌头道“在座的…以后有用得上我洪斌的地方,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温常的脸色冷了下去,偏头看了看林敬堂,见他根本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更是不解。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杜议长也是看不懂,不知道林先生带这个蠢货来干嘛,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啊…这个…”

“见笑了。”

林敬堂突然开口。

“本想提拔提拔年轻人,奈何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温常,送他出去吧。”

洪斌感觉自己满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听懂了林敬堂话里的意思,然后酒也瞬间醒了。

他都干了什么。

他距离这样纸醉金迷的生活,只差一步之遥,他本可以在不久的将来,和这些人一样推杯换盏,美人在怀。

然后这个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被他断送了。比起得不到,更让人心如蚁噬的是,本可以得到。

洪斌的双眼血红,温常的抬了抬眼皮,起身道“请吧。”

“不…”

一瞬间好像灿烂的人生从他眼前飘走,洪斌急的说不出话来,给了自己几巴掌,“董事长…温助…我…我喝多了,喝酒误事,再给我…给我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