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1)

一墙之隔的露台吸烟区,方皓没抽烟,就和路家伟面对面站着。他其实之前也没想好要重新遇到路家伟的话会跟他说什么,甚至一度觉得他没有什么好跟他说的。可以眼下遇见了,跟他出去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摊摊牌,反正赶都赶上了。

“咱也不用聊什么。其实我要跟你说的,也就一句话,”方皓一反常态,先开口了:“当初我问你为什么出轨,为什么分手,你说了一大堆,什么我情绪太负面,你又喜欢拖延,还有我从你家搬出去了等等,我觉得都没说到重点。这些要么是客观原因,要么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我现在看明白了。就是你是错的人,你不够喜欢我,又不敢承认你做错了。”

路家伟也和三年前不太一样,也许是实在打了一场没有准备的仗,他一向伶牙俐齿,言语上总能占上风,可这次他老半天都没说话。最后,他开口了,语气还是平静的:“我……给你道歉。”

方皓摆了摆手说:“没必要。你是膈应了我两年,现在我想通了,我不在乎了。”

“所以……你接受么?”路家伟问他。

方皓笑了笑说:“接受与否,有意义吗?伤害已经造成了,你明明不爱了却拖着不说的那一秒就造成了。要是你觉得我接受了你心里面好过,你就当我接受了。我们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所以随你。”他说完这句话,甚至没看路家伟的反应,就转身走了。这场谈话进行的很快,在方皓心里那感觉如同是清空了一下垃圾桶,至于环卫工人什么时候来收垃圾,他不想管,也管不着了。

那天凌晨一点多,他和陈嘉予从destiny先走了。走到门口,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陈嘉予很默契地没问他和路家伟都说什么了,只是说道:“现在痛快了?”

方皓肯定道:“嗯。其实今天,我可以聊也可以不聊……”然后他说:“倒是你,差点没握他的手,我还挺惊讶的。那一刻我差点以为你要上手打他。”

陈嘉予笑了一下,然后斟酌良久,才十分克制地说:“他体面不体面是他的事。我不想体面。”

方皓想了想,才开口说:“其实痛快……倒也不是因为今天我对他说了那些话。其实我一直在寻找一个答案,就是当初他为什么不爱了,是我做了什么还是由于怎么样的客观条件。但是谜底很简单,就是他是错的人,他做错了。我也一直在寻求一个了结,最开始我以为是他当面跟我说分手是了结,后来以为是我把他好友删了是了结,再后来我以为遇到你和你在一起是了结……”

陈嘉予没再往前走了,而是站定了认真看着他。

“其实这些,都不是了结。真正他站在我面前了,我心里面没有一点波澜,他对我来说太小了,小到无关紧要……我心里没有他了,这才是了结吧。”

他们不过是走出去十几步,陈嘉予揽过来方皓的肩膀,然后回头看了看背后。

从万米高空降临 第49节

陈嘉予也被他说得笑了一声,手也伸进去他的衣领。他开口,又说:“其实你选香港环岛作为你第二次尝试的百公里比赛,我觉得挺巧合的。我之所以一定要调班跟来,也有别的原因,就是我觉得实在是太巧了。

“我本以为……我一辈子的好运气,都在三年前的香港用光了。然后我遇到了你。”

他拉远了一些距离,眼眉还是弯着,看着方皓的眼睛说:“太晚啦,我跑不了了。”

即便是午夜,香港的街头零零星星仍有路人来往,可陈嘉予的眼睛里面承载了江对岸的灯火,在他墨黑的眸子里面闪着光。方皓被一股原始的驱动力蛊惑着,拽着他的衣领凑近了,然后旁若无人地吻了他。唇瓣轻启,柔软的弧度陷入陈嘉予的唇齿之间,是一个很深但很温柔的吻。

一吻过后,方皓才开口:“我也有个故事跟你讲。三年前,燕儿姐在首都机场,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大兴。我虽然是和路家伟在他公寓一起住,但那时候我们的感情生活……怎么说呢,就多有不顺。15年10月底,燕儿姐跟我第一次提,我推到11月份都没给出个答复。然后你的416事件发生了,我跟你说过我听过很多次和空管的录音,那时候我确实是有一种震动在的。然后我就决定去大兴――那以后,我才和燕儿姐熟起来。你之后也飞大兴,我们先是偶遇,又通过燕儿姐熟识。也是我搬出来以后,路家伟才有那个时间和机会出轨,让我看清了他这个人。所以……有些事情,就是命吧。”

有些事,命中注定就要发生。有些人,命中注定就要遇见。

陈嘉予听着他说的,瞪大了眼睛,几乎是自言自语道:“原来那天燕儿姐说我们是有缘人怎么都有缘……是这个意思。”

方皓点点头说:“之前一直没提,因为我觉得好像这真的只是巧合,416号在民航是人人皆知,我确实是关注了,但当时关注的重点也不在你,”然后他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看到陈嘉予在他面前勾起嘴角笑,他就拍了他胸口一下,也笑着说:“别那么把自己当回事儿啊。当时我主要听的香港atc的回应,尤其是进近的那位女管制,给我印象深刻。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想说一点,香港也是我的福地。你……在你我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影响了我的生活。”

陈嘉予把手臂一伸,又一次抱紧了他。“可我还是觉得,我们遇见的太晚了。本来可以更早。本来……你不必要经历之前那一切。”

方皓拍了拍他的脊背,只是坚定地说:“不晚。从零开始到无限,和从一开始到无限的距离是一样长的,都是无限长。我爱你一辈子,那就是永远,香港还是北京,天上还是陆地,高峰还是低谷,我都陪你。”

陈嘉予用双手捧着他的脸,和他额头抵着额头。良久,他才说:“我也爱你。”他平日擅长浪漫情话,可在方皓的攻势之下,他似乎短暂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所以说出的只是破碎的字句:“今天……明天,一百公里,后半辈子。永远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