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许静深心头突地一跳，下意识停下脚步，季寻明知故问，“怎么了？”

许静深摇摇头，然后他便低着头继续朝前走去。

他倒不是多排斥这个问题，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实话实说像在暗示季寻什么，两年都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是因为对季寻余情未了吗？

可是撒谎……

许静深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尤其在面对在意的人的时候，他就只能选择避而不答。

季寻却执着得很，追上去问道：“怎么走了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么长时间了，有遇到过喜欢的人吗？”

许静深看他这个执着劲儿，清楚意识到自己不回答他便不会罢休，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他却不是为了来回答问题的。

有赖于接近两年的辩论赛经历，许静深不仅嘴皮子变利索了，他的逻辑思维也上了一个台阶，既然避无可避，那就只能选择进攻了。

“你呢？”许静深挑眉，同时上前一步，压缩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神色平静，眼底却透出锋芒来，“这么多年了，你有遇到喜欢的人吗？”

季寻挑挑眉。

因为这是有生以来的第二次，他看见许静深露出这么具备攻击性的一面。

上回是两年前，在医院，在他们分开的那天。

跟上回一样的是，季寻在感到新鲜的同时，他也自心底感到喜欢。

总是温和好脾气的许静深固然也很好，偶尔表现出一点攻击性却让他显得更加真实，而比起总是内敛沉稳的他，季寻总是喜欢更加真实的他。

季寻耸耸肩膀，一副懒懒散散的姿态，“你不是在我的粉丝群吗？没看见我的行程安排？我那么忙，哪有时间谈恋爱？”

许静深轻笑，眼底的锋芒丝毫不减，“真想谈恋爱，总能抽出时间的，没时间可不是不谈恋爱的借口。”

严格来说，许静深这话说得其实不假。

至少在别人艺人那里，这话不假。

好比传世音乐的一个练习生，白天都忙成那样了，晚上还能抽出时间去敲季寻的门。

“季老师，白天你讲的那些，有好几个地方我都没听太懂，可以再请教你一下吗？”

那时季寻什么反应来着？

“一个专业的音乐生，基础乐理都听不懂，季老师这边建议你直接退圈呢。”

季寻微微一哂，“你说的是你自己还是我？我空闲时间都拿来补觉了，哪儿有功夫谈恋爱？”

许静深耸耸肩，“是吗？我又要忙追星，还要忙学习，我就有时间谈恋爱了？”

这句话过后，两个人都不再开口，空旷寂寥的街道上，一辆黑色商务车静静停着，除此之外，就只有头顶那盏静谧的路灯和他们俩。

夜风让他们的气息相互纠缠，也将他们的思绪缠绕在一起。

已经整整两年了，七百多个日夜，他们有无数的机会去认识新的人，去发展一段新的恋情，他们自身也足够优秀，能够吸引到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却除了学习和工作，就只是关注彼此。

这种状况意味着什么，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出来。

而他们都不是蠢人。

季寻忽然想起许静深纹在胸口的纹身，他忽然想再看看那个纹身，看看过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的名字是不是还一如既往，随着他的心脏而勃动？

看看那个名字褪色没有，还是跟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历久弥新？

他还没来得及把话问出口，听许静深继续对他说：“不过我正在考虑呢……”

季寻思绪微滞，朝他看去，就听许静深继续对他说道：“大三了，学业也好、社交也好，各方面压力都小了不少，等到大四毕业实习什么的，又会重新忙起来，想再谈一段校园恋爱的话，感觉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季寻的思维太活跃了，尤其在面对许静深的时候，于是尽管他不是自愿，随着许静深的讲述，他的脑子里还是浮现出非常丰富的画面。

有许静深冲着另外一个人笑的画面、有许静深和那个人牵手相拥的画面，他们并肩漫步在偌大的大学校园，在各种各样的时节，陷入恋爱的许静深露出和记忆里的他如出一辙的温润的、宠溺的、无奈的……各种各样的笑容。

他也像无底线地包容自己这般，无底线地包容那个人。

季寻血管里流动的血液随着这些不断涌现的画面而逐渐冷却，他的眼神也一分分冷下来。

他不想用这样的表情面对许静深，迅速把头低下去，他静静看着两人身侧的灌木丛，良久，轻轻牵起一侧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许静深，你是故意的，是吗？”

他眼神锐利如冰，许静深却不躲不避。

如果到今天都不明白一味的退缩和包容不能解决问题的道理，许静深简直白过了这两年，白经历那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夜晚。

“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们都分开两年了，我想谈一段恋爱有什么问题？季寻，你应该没那么霸道吧？跟你在一起过，我就不能再跟别人在一起了？”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季寻静静看他，良久，扯唇笑了开来。

笑容肆意，还带着些许邪气，这样安静的夜晚，这样的月色和灯光，搭配一个这样妖冶如鬼魅的人，许静深的呼吸都出现片刻的停顿。

季寻却浑然不觉，继续用那样的眼神和许静深对视。

他知道许静深在干什么，在许静深故意拿话激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许静深的目的，无非对现状不满意，想逼季寻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