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深握住他的小臂

许静深的掌心触碰到他小臂的那一刻，他却很明显察觉季寻身体僵硬了一瞬，好像只是分开几天，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不习惯许静深的触碰似的，然而最终，他还是让自己放松下来。

“不想睡了，帮我把床摇起来一点。”

控制床头起落的摇杆就在床尾，许静深帮他把点滴瓶挂好后，替他把床头摇起来。

“干嘛啊？”季寻忽然笑了，问许静深：“大老远跑过来，就为了看着我发呆？”

许静深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他打着点滴的手背上，然后他伸出自己的手，缓缓将他握住。

季寻手指微微蜷了蜷，似乎下意识想把手从许静深的手心里抽出来，然而最终，他还是强迫自己抑制住了那股冲动。

季寻的手从前就是凉的，现在身体虚下来，不仅手背，就连手心也一片冰凉，许静深想替他把手焐热，尝试了半天却没有收到任何效果。

许静深的心皱缩成一团，疼痛像蚂蚁的啃咬，细细密密地蔓延，他轻轻用指腹蹭了蹭季寻遍布淤青的手背，嗓音颤抖，“我才离开几天啊？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许静深的眼底满是疼惜，季寻触及他的视线，眼睫就是猛地一颤，他有些狼狈地将视线偏向一边，好半晌，终于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一般，勾唇露出一个笑。

“我现在的样子，很难看吗？”

他说着，抬起没打点滴的那只手，像模像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真的在疑惑。

许静深：“是啊，特别难看。”

季寻听见这话，他眼底的笑意仿佛却更深，“挺好，嘴这么甜，在新同学里一定很受欢迎吧？”

许静深眼底的疼惜却更甚，“跟我在一块的时候心态这么好，离开我就要死要活，我是不是应该干脆不上学了，24小时守着你？”

季寻脸上的笑消失了。

他的视线也从许静深的脸上移开，朝里侧斜去。

里侧除了床帘，再没有其他东西，他却看了很久很久，然后：“许静深，我们分手吧。”

第66章

许静深：“我不同意。”

季寻没料到他会回绝得这么干脆似的，陷入片刻的怔愣，然后笑着朝他看来，“一般来说呢，在一起才需要两个人都同意，分手则只需要一个人开口就行了。”

许静深却还是那句，“我不同意。”

季寻的脸色淡下来，眼神也冷了下来，寻常状态下看见他这幅样子，许静深百分百会选择屈服，毕竟，还有什么比哄他开心更加重要的事情呢？

这一刻许静深的态度却格外坚持，好不容易才跟他在一起，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他抬眼看向他，眼神清明，满是坚定，一字一顿地重申：“季寻，我不同意。”

“我知道分手一个人开口就行了，”他继续道：“可是我也知道你还喜欢我，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就永远不可能跟你分手。”

“你要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季寻的确有这个打算，就在许静深说完话那句话不久之后，他也几乎将那句话说了出来，可是脱出而出的前一瞬，他突然发现自己做不到。

对着那样一双干净清明的眼睛，他永远说不出违心的话来，他甚至都不敢太长久地跟那双眼睛对视，他近乎狼狈地把头低下去，视线也移向一边。

病房就此沉入沉寂，只剩两道或轻或重的呼吸声，缓慢地在如死一般的安静里无尽回荡。

“你出现在这里，”许久之后，季寻慢慢说道：“说明岚哥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你说了，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我妈是被我害死的，你明白吗？”

他看向许静深，眼底一片赤红，唇边残余的笑意惨淡如雪，许静深对上他的视线，一刹那心如刀绞。

他明白。

他当然明白。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放弃他？

他爱了他三年啊。

“如果我没有爱上你，”季寻视线移向一边，带着几分怅惘，“事情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都已经开始给杂志投稿了，你明白吗？她只差一步就能彻底离开他了，是我掐断了她的最后一丝生路，你明白吗？”

许静深语塞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敲门声忽然响起，打断了弥漫在二人中间的如死一般的沉寂，陈青岚看见病房内的情形，他似乎也有点尴尬，摸了摸后脑勺，“探视时间到了，再不走，护士要来赶人了。”

季寻低下头，片刻后他整理好情绪，重新抬起头来，他仿佛预料到许静深想说什么，在他开口之前，打断道：“大晚上从上海赶回来，你现在肯定已经很累了，今晚岚哥陪床，你回去休息吧。”

许静深低下头，片刻后，“行，那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辛苦岚哥，”他看向陈青岚，“明早我来换你。”

季寻不觉得他还有再来的必要，毕竟，他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许静深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没走多远，被陈青岚喊住，“静深，你等一下。”

许静深回头，却见陈青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许静深深呼吸一口气，“岚哥，有话你就直说。”

陈青岚抿抿唇，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有些话，如果可以等些日子再说，你就再等一些日子，梁阿姨才刚走没几天，寻哥他现在可能承受不了太多。”

许静深听不太懂，微微凝眉，陈青岚深吸一口气，索性把话说得更敞亮一些，“虽然最开始他是为了报复你妈，才跟你在一起，那时候我也劝过他，做错事的人不是你，他这样对你不公平，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