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元元背过身去,双肩颤着,实在疲累,一点点止了哭声,睡去,又重被将军收进怀里。

书生被鸡鸣闹醒,睁眼时只觉浑身酸痛,头疼不已。他隐约记得昨晚见了元元的,四下一扫,见着床下紧贴在一块的二人,神色霎时阴沉下来。

第十七章

外头天只半亮,为将元元看清,书生硬是挤到了床下。见着将军紧扣在他腰间的手,又见着元元皱着的眉,他咬牙切齿,心中再次咒骂起陆戚来。

眼不见为净。书生利落地将床上被褥扯下盖在了他同元元身上,蒙过两人头去,将他手引至自己腰间,贴近了他,这才有些许满足。

离得近了,双眼就粘他身上似的再移不开,唇贴着唇磨。将他手压到自己胸口前,里头一下一下撞得厉害,静不下来。

书生昨儿个应酬了一日,现下瞧眼前人瞧了半晌,难得心安,不过多久,便又睡熟过去。

元元要起早去铺里,醒时已是误了时辰,哪想得前后皆有人堵着,睡出一身热汗,稍动一动都不甚容易。

他又惊又骇,无声叹息,勉强将手从书生那处收回来,又想挣出将军怀里。

小心试了许久,也只是让几个人的距离愈发近。元元脑袋探出来,满额的汗,不敢真扰醒了另两位,怕免不了又要闹一番。

可他左瞧是书生,右瞧是将军,要待得三人一同醒来,只会更加尴尬的。思及此,他顿时就只想消失在原地,躲得远远的方才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元元愈加清醒,另两位也不约而同地有所动作,将他往自己怀里揽,凑得他愈发近,触到旁人也毫无意识。

元元再呆不下去,强挣着起身,也不管会不会把那两位闹醒了,迅速穿衣洗漱就出了门。

啊今帮他爹收摊回了家,手上正拿着个弹弓出来逛。路过元元家,正奇怪门户怎么大敞着,就见昨晚那贼人黑着脸整着衣衫从里屋气冲冲出了来。

啊今睁大了眼,死死瞪着他背影。那贼人大概懒得理他,头也不回,脚下生风,几步便没了影。

他犹还愣着神,又见里头出来个的男人,很白,生得清秀,脸上犹带怒意,竟也衣衫不整的。许是他将人盯得久了,那男人冷瞥了他一眼,兀自瞧过天色,将门阖上方踱步离开。

他回过神,吓得立即跑去了元元那处。人还喘着气,就等不及地断断续续将自己看到的都给说了。

元元低着头正吃包子,含糊嗯了几声,说他知道,又问啊今要不要吃。

“我、我吃过早饭了。”啊今瘫坐在一旁应,“昨晚”

“猪肉馅,可香了。”元元忙从油纸上拿了个大的塞进啊今嘴里,又给他擦掉一旁漏出来的热油,“慢着吃。”

“唔!”啊今苦皱着脸,舌尖被烫着了,元元又急得给他倒茶水。

好容易将这小孩糊弄过去,元元傍晚回去见着家里没人方放松下来,将门窗都锁得死紧,转去了啊今家吃饭。

书生和将军两人今儿一同都在丞相府里议事,见了彼此脸色都好不起来。丞相知道将军身边的人走了,便有意想缓和两人关系。

只这两位着实是打心眼里不听劝的,彼此不理睬已是常态。若是同论起朝堂事,说不了几句便要互相讥讽起来,往往不多久便脱离了所论之事,别人听来真是一头雾水,到底也论不出个结果。

丞相被他们气得厉害,便让他们通通闭嘴,嘱他们自去拿笔写了呈上来给他看,只让其他人留下议事。

两人一同被赶出去,让身边伺候的先走,自拐去了别的地方。毫不惊讶的,二人又在同一处相会,彼此恨得牙痒,却都被同一扇门拦阻在外。

将军多看他一眼都嫌烦,照旧翻墙进了去。书生气不过,立了一会儿,寻着别的法子,转朝一旁的人家去了。

第十八章

元元正预着从小门回自家去,啊今出来送,书生正好拐进来见着了,一时又惊又喜。他正要上前,元元就着急忙慌甩手过了自家院子,也没那空闲想书生怎过了此处,只当没见着他,书生唤他也不应。

本松了口气,谁料想一转身就见将军靠在他房门前,见了他又立好,故作熟稔地道:“回来了?”一副自己回家钥匙没带的模样。

元元又想走,却隔着扇门听得书生和啊今在那头说话,进不是退不是。将军见他犹豫,自己也焦灼,想伏个低作个小也就罢了,总归还是先进了屋再说。

书生在另一头将那小孩哄高兴了,脸上犹还挂着笑,进来就见着这两人拉拉扯扯、摸摸抱抱、不成体统的模样。

将军好生说话并不顶用,只能强收了人手,嘴上软声哄说让他听话,几下从他身上摸了钥匙出来,顺手揩了几把油。

元元躲他不得,被惹掉了泪,又见书生也过来了,勉强放起狠话来:“好呀。你们喜欢住这儿便住了罢,我现在便搬走。你们再跟过来,我便再搬。”

另两人同时皱紧了眉,将军拉过人就作势想亲,想哄。

书生冷笑,浑身紧绷,上前几步:“陆、将、军,什么时候了,还只想着占人便宜么?”

将军便同样回以冷笑,抬眼瞥过他:“干你何事?趁早滚。”

元元怕他们又要闹,大力要将手抽出来,将军不放,元元被逼急了,垂眼道:“我、我不愿同你们在一块。”

将军只当他意指书生,书生只当他意指将军,两人都没作声。

元元咬牙,喉中梗着。他总是怕这两人聚在一处,因着有些东西总会被赤裸裸揭开,又因着若没他扰乱,他们便会成了恋人。

“这样逼我,我们、我们都不痛快。不若我死了,你们也不用争了。”

待他说完,浑身都松懈下来了,眼眶像让温泉水冲过,又酸又痛,眼泪肆无忌惮地哗哗流了满面,一张脸同两侧耳尖都因着紧张恐惧后突然的发泄而热烫烧红。

他只敢低着头看脚尖,恍恍惚惚的。说到底,他怕极了。

他钻牛角尖了。实在也想不明白这么些日子的意义在何处。

他将那两位关在心中又高又厚的一堵墙后。他早早便决定只将很小的一块位置留给他们,余下的空位他要慢慢留给其他的人同事,他想得原很好。但到了如今,心中却是越来越空。

再放不下其他人了。原来两个人就已占上了他胸腔的全部,强要将他们舍去,里头也就空了。人怎会无法自主控制自己的心呢?他想不明白。

可他不应该忘却的,这儿原只是书中的世界。会不会哪一天,一睁眼,抑或是他身死于此,他便又回去了。

与其面对三人如今的境地,痛苦、纠结、悔恨,倒不如就这般躲走,带着空空一颗心,灰头土脸地逃掉。逃到一个,他们找不到自己,自己也再找不到他们的地方。

书生同将军明显都僵了。带着哭腔的吐字不甚清晰,声音也不大,可那字眼骇人得紧。

将军见的生死太多,却不敢将那字眼放在面前人身上,只以为自己逼得太紧,倒把他手松了,绷着脸凶斥他:“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