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宵立马联想到翡园之时,自己因为站立不稳,扶了他一把……

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他赶忙退后了两步,自觉与他拉开了距离。

当时只是轻微的碰触都能让他的忠诚度骤降,如今被逼到艰苦逼仄的班房,万一他迁怒起来……

一想到这,陆宵片刻不敢耽搁,生怕林霜言想起让他沦落至此的罪魁祸首,赶忙轻咳一声,关怀道:“爱卿今日辛苦,就在承安殿沐浴歇息吧。”

许是沐浴两个字正戳到林霜言的心坎,闷头回宫的陆宵又听见耳边“滴”得一声,系统播报道:【林霜言忠诚度+2。】

【林霜言忠诚度:13。】

陆宵的脚步越发轻快,一整天的疲惫都仿佛随着这几个数值轻飘飘地飞走了,他突然又抓到一点精髓。

顺毛捋。

对,就像小时候养的那只狸奴,每当他给它顺毛时,它的嗓子里总会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之后也会愈加黏他。

说到底,人心虽难测,但也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与他们没什么深仇大恨,忠诚度上涨不是手到擒来?

想通了这一点,陆宵对日常任务也没那么抵触了,甚至现在都有精力,去把几个糟心臣子轮流慰问一遍!

系统瞬间被陆宵暴涨的事业心感动得无所适从,一人一球好好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朝一下,陆宵就急急忙忙地要出宫。

楚云砚却在寝宫里把他堵了个正着,几日未见,他似乎消瘦了点,只那双眼睛还是漆黑沉静,宛如一片波澜不惊的湖。

陆宵因为前几日的事还心有不忿,但自我安慰了一通,也算能过去,便主动招呼道:“王爷?”

楚云砚正忙着藩属国来朝的事,此时叫住他,多半也与此事有关。

果然,楚云砚道:“陛下,各藩属国的使臣已经进京,礼部主客司和鸿胪寺已经做好一应事务。”

“辛苦王爷了。”陆宵略一沉吟,吩咐道:“七日后在昭阳殿设宴。”

楚云砚点头应下,他打量着陆宵略微急切的神色,疑惑道:“陛下有要事?”

“也不算。”陆宵囫囵应了一句,“朕正要出宫。”

“出宫?”楚云砚略一蹙眉,劝说的话刚到嘴边,但又看陆宵眼梢带笑,缓了口气,改口提议道:“最近京中人员繁乱,能否让臣同行?”

“同行啊……”陆宵皱眉思考着。

他总觉得带着楚云砚多有不便,于是试探着拒绝道:“不用担忧,朕不去别处,只去明公侯府看看。”

楚云砚眉眼闪动了一下,状若无意道:“明公侯府?陛下可是找谢侯爷有事相商?”

这怎么说呢……?

自从上次宫门一见,陆宵总觉得楚云砚和谢千玄不太对付,更别说自己把谢千玄任命为御前侍卫,乍得知这个消息的楚云砚,默不作声地把他身边的侍卫增加了一倍,以至于他现在出门便前呼后拥,仪仗都能绵延十几米。

但若在这种小事上撒谎,又显得君臣隔心,若是要让楚云砚知道,搞不好又会在哪里找他不痛快。

于是他实话实说道:“谢千玄病了好几日,朕想去看看他。”

“谢千玄……?”楚云砚眼尾微眯,嗓音有几分古怪,“病了?”

“……也许。”

陆宵一滞,他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怎么只是出个宫,去趟明公侯府都仿佛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好了。”他打断楚云砚道:“王爷若无事……朕就先走了。”

说罢,他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楚云砚阴阴沉沉地站在原地,他又想到那日,陆宵突然要邀谢千玄共游太湖。

天下皆知,太湖是前朝皇帝为其男皇后所修,向来是有情人的定情之地。

他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指尖攥了攥,心里默默把谢千玄这个名字念了好几遍。

正坐在马车上晃荡前行的陆宵突然听见系统“滴”得一声。

【摄政王楚云砚状态变更,当前心情指数20,状态:烦闷。】

不明所以的陆宵挠了挠头。

明公侯府离皇宫并不远,不过两刻钟,陆宵的马车便缓缓停下,双喜为他放好马凳,他几步跳了下去。

明公侯身为皇商,自然家财丰阜,匾额金光闪闪,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有金玉镶嵌,但好歹并不逾制,只是财大气粗的阔气。

双喜前去叩门,腰间的腰牌一亮,明公侯府的仆人便立马知道贵人来访,慌慌张张地要进去通报,陆宵却想看看谢千玄到底是怎么缠绵病榻的,抬手止住了人。

他问道:“你们家公子呢?”

仆人诚惶诚恐道:“侯爷和公子正在祠堂。”

祠堂?

这个地点着实让陆宵惊讶,难不成……谢千玄真的重病在身,药石罔灵,得去求祖宗庇护?

他冲人一扬头,“带路。”

明公侯府楼台亭阁,轩榭廊舫,陆宵看腻了御花园的景致,如今换个别人家看,也能品出几分兴致来。

他们步履悠闲,不多时,一个紧闭的黑色大门便出现在眼前。

与前院不同,明公侯府的祠堂坐落在西苑的僻静之地,庄严肃穆,全无了奢靡之色,却更为精细精美,歇山顶、山花墙,柱面砖石雕着各种人物和花草纹饰,宗祠牌匾下,纯黑的木门紧闭。

仆人上前引路,只听“嘎吱”一声,厚重的门板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