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地意识到,除了陛下……这个屋中,还有一个人!

怎么回事?

难道陛下也受制于人?

“陛下……你还好吗?”他越发不安,“你的影卫呢?他们在陛下身边吗?”

陆宵回道:“朕很好,影卫在殿外。”

楚云砚这才放下心,可泛着冷意的胸膛却忽然让他想起了另一件事。

除了他和陛下,这个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而他,如今正暴露在两个人的视线之中?

甚至……他刚刚以为是来自陛下的触碰……其实,是另外一个人的?!

他脸上的血色当即褪得干干净净,他试图寻找陆宵的方向,惊惧道:“陛下!他是谁……?怎么回事?陛下!陛下!”

“别喊了。”那道声音离他很近,而后一个粗糙的指腹触上来,摸了摸他的脸颊。

“听说你做了一些事,惹了陛下厌弃,眼看就要被处以极刑了。”

“但我觉得可惜啊……”他得意笑道:“所以把你要来啦。”

他的嗓音低沉而黏腻,与陆宵清亮的音色有着明显的不同。

楚云砚张了张嘴,不可置信道:“……什么意思?”

却是陆宵开口了,“世子喜欢你,愿意为你求一条生路,朕只能成人之美了。”

“世子是朕的忠臣,国之栋梁,你可要听话。”

他的声音残酷而冰冷,“……既然你早置生死于度外,想来也不在意这些。”

楚云砚半天才反应过来,说话之人已经从陌生人变成了陆宵,他的眼睛缓缓睁大,不住地用胳膊蹭着蒙眼的黑布。

是陛下吗?

……真的是陛下吗?

陛下怎么会做这种事?说这种话?

他试图说服自己,可是……他对陆宵太过熟悉了,如今落在他耳边的嗓音,一字一句,语调语速,明明确确的告诉他,是陛下……

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允许与默认,他甚至可以亲眼看着这一切……

他被这个现实给了当头一棒,嘴角嚅嗫,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他近乎崩溃地意识到,也许,这就是来自帝王的惩罚……

他所挥霍的宠爱和信任,于此刻,被帝王彻底收回。

没了帝王的爱意滋养,他如今就是一个没有利用价值、身负罪责的乱臣贼子,能够帮帝王笼络朝臣,是他最后、以及仅有的价值。

他大脑一片茫然,那道声音却又开口了,欣喜道:“臣谢陛下。”

“嗯。”

这短促一字后,便再也没有陆宵的声音了,楚云砚只能感受到一双粗糙的手掌开始在他身上游走,在陛下曾经触碰过的地方,用同样的力度揉捏。

那片皮肤仿佛被刀划过,而陛下就站在不远处,放任着这一切。

他浑身如坠冰窟,眼泪几乎瞬间就被逼出眼眶,他挣扎得愈加厉害,甚至闻见那股陌生的香薰,都开始干呕。

“陛下!不要这样……臣求你,陛下怎么都可以……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别这么对我……

他声嘶力竭道:“陛下……!陛下!”

“宵宵!”

最后两个字喊出,蒙眼的黑布都已经被他的眼泪浸透,更多的泪水从眼眶划出,顺着他的下颌砸下。

“杀了我吧……”

他宁愿死在刚刚跪在帝王脚下之时,最起码那个时候,他还能从那双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他就算是死,也是心甘情愿,总好过现在,被彻底打碎他的心意和尊严,被陛下亲手送给别人亵.玩……

陆宵的动作停止了,感受着一滴滴砸向他手背的液体,再看看几乎整个人要攥成团的楚云砚,他的心也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自从他父皇驾崩后,“宵宵”这个昵称再没被任何人叫过,此时被楚云砚这般凄厉的喊出,再加上他那般凄惨样子,甚至还说出“杀了我吧”这种话……

虽然本意是想给楚云砚一顿教训,但此时此刻,他不免还是犹豫了。

他想了想,终还是撕下了指腹上的胶质,俯身帮楚云砚抹了把眼泪,而后去解他系在床头的锁链。

突然的动作惹得楚云砚瞬间乍起,直到感受到那抹熟悉的触感,他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躲避,一点一点朝陆宵怀里蹭了过来。

“陛下……”

“别这样……”

“求你了……”

他说不出其他的话,既无法祈求帝王的宽恕,又无法接受如今的惩罚,只能一遍遍重复着,希望改变帝王的心意。

明明做事之前都想好了任陛下处置,可当这个现实真正的摆在眼前时,他却忽然意识到,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仗得就是陛下对他的喜爱,他知道陛下就算对他打罚,却也不舍得真让他如何,说是请罪,其实,只是让陛下又生气又伤心。

而现在,当帝王跳出了用爱意编制的牢笼,真的以对待罪臣的态度对待他时,他却根本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