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宿后,李阿姨好像就回老家去了,所以云想此刻真正的毫无顾忌起来,冷冷地丢掉身上沉重的围巾和大衣,走进厨房看着干净整洁的灶台蹙起眉头,又转身走向外面的酒柜拉开,幽幽地审视里头整齐高贵的瓶子,关上柜门闭眼蹲在地上化作一块沉默的石头。

她冷邦邦的身体里包裹着一颗逐渐冰冷的心,连跳动都是自给自足的施舍,此刻这两股冷从她脚底升上头顶,变成暖气都驱赶不开的刺骨疼痛。

“你……”

穿着棉拖鞋的小少年犹豫不决的来到她身旁,迟疑的把手里的毛巾放在她头顶,心里长舒一口气,低声问:“云想……你是不是病了?”

“我为什么要生病?”她睁开眼盯着地面,嘴角动了动,“我也会生病吗?”

“是人就会病,”小少年蹲下来,仰起头看着面前高大的酒柜,抿起嘴不确定地看向她,“你找不到你要的?”

“找不到。”云想把脸放在膝盖上,偏过头沉着下来,目光好像清晨的森林云雾,“你找到了吗?”

“没有,”他摇摇头坐在地上,也不嫌冷,“我爸还在的时候,无论是家里还是帮会里都没有这种酒。”

“还有呢?”

“……他们喜欢喝啤酒,再不然就是白酒,我被六叔捏着鼻子灌过,然后那天晚上我爸和他打了一架,最后两人都喝醉了,躺在江边哈哈大笑,差点被警察当成人贩子拷走,哈哈……”

他说着说着,稚嫩的脸上渐渐浮现悲伤的情绪,即便这样,还要抬起手揉眼眶装作不在乎的模样,云想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浅笑,问:“李氏财阀很快会解决云家和国外塞西茜公司的合作,如果你们帮会想要这次合作机会,也不是不可以,怎么样?”

云珏和她视线交汇:“那你想要什么?”

“已经没兴趣了。”

她捂着脸安静好久,再次站起来时满脸都是从前那样的平静温和,正要捡起衣服上楼,谁想云珏已经先一步抱起她的大衣和围巾,他瞥向一旁踟躇着:“谢谢你,云想,还有……”

顿了顿,转过来看向她的双眼,字字清晰:“下次打架,如果他拿水浇你,你就拿酒瓶砸他脑袋。”

“是吗?”

接过他手里的衣服,云想转身登上楼梯,几秒后蓦然回首:“不过这太轻了呢,你认为呢?”

她的目光隐藏着无尽的冷漠与计谋,而后者大概已经变为了现实,甚至正在上演。

待黑夜吞没落日余晖,黑色的乌鸦从甜品屋飞向火车站,几天后悠哉的停在机场外的建筑上,眨眨眼朝下叫了一声。

“看来我有好运啊。”

下了飞机便早早座上私家车的伊藤良子懒洋洋的伸起懒腰,她打开手机给塔罗里那几个朋友发去短信,不到半秒就接到了后背们吵吵嚷嚷的电话,蹙起眉沉沉地呵斥:“在吵些什么呢?你们这群臭丫头!”

电话那段瞬时鸦雀无声,随之响起一道熟悉的笑声:“哎呀良子,你还是这样精神十足,我都等不及要见你了。”

“我不想见你,臭婆娘。”伊藤良子骂人时不分对象,哪怕对方是塔罗大名鼎鼎的闫姿,“我说,那家伙没在你们身边?”

“啊这个嘛,她出了些小状况,”闫姿的声音颇为苦恼,“算啦,等你回来再说吧,就这样。”

一阵忙音在手机里响起,伊藤良子怔怔地望着通话返回的页面,十分不耐烦的踢翻了脚前的小茶台,眼神满含警告的斜向车尾看过来的女仆们,蜷起腿面向车头的方向沉默不语。

“所有的未知都需要人去探寻,这个世界也是一样。”

云想拿着一张语文卷子坐在塔罗的花园长椅上,目光掠过结尾的作文前言,她伸手合上卷子缓缓地轻哈一口气,瞥着脚边啃草的玛尔斯。

“好蠢。”

两天前,魏中德执意辞职,哪怕校长威胁他今后或许再也无法在教育行业任职,他也依旧坚定的递交辞职书离去了。

这还没完,在他回乡的路上,云家暗地里给了庇佑,使得一所乡村小学接纳了他,得知此事的塔罗校长倍感失面,哪怕李锡如已经告诉他到此为止,他也没有停手,派人暗中操作,将魏中德排挤掉了。

“真惨啊,冬天的河水应该很冷吧。”

“谁让他非得回去?不然也没有这档子破事。”

与此相同的话在二年级女学生嘴里层出不穷,云想倒不惊讶,毕竟这学校如今的风气是她一手造成的,不论是闫姿还是伊藤良子,抑或是更多莫名其妙不该参与进来的人,都是她精心安排进这场童话故事里的“猎手”。

她的唇畔浮现并不在乎别人生死的漠然笑意,看向自己的手,倏忽抬起眼:“这样有趣吗?”

没有谁会回答她,花园里静悄悄的,只剩玛尔斯啃草时的哼气声。

我个人很喜欢云想,但不防我依旧坚定她坏人的走向

第17章 无尽雪夜中

元旦这一天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下了场连绵大雪,伊藤良子坐在宿舍床上百无聊赖的看手机,听见外面传来女孩们热闹的说话声,她跳下床踩在暖和的地毯上走向门边,毫不犹豫的把门拉开看向走廊。

因为塔罗的宿舍是社区公寓型的,分为单人、双人等户型,所以每一层住的学生数量都不一样,就比如她在的这一层全是单人间,本来人应该不多才对。

望着走廊上三五成群来串门的女学生们,伊藤良子虽然觉得吵闹可也忍耐住了,她想了片刻,拿起衣架上的黑色外套,俯身取出鞋柜里的皮靴穿上,穿过压低声音不再闹腾的女孩们上了电梯。

学院里今日静悄悄的,似乎只有住宿楼那一块很吵闹,明明所有人都在说雪的事情,然而每一个人真正的下楼走进雪地里。

伊藤良子靠在公用电话亭边点燃一根烟,抬头仰望着天空边抽起来,就在她正享受雪地寂静之声时,余光远远看见一群人从门口提着礼物盒子走了过来。

“姿姐人真好,总是为良子姐着想。”

走进了,她听见有个面熟的后辈这样感叹道。

接着一群人停下来与她打了照面,本来都走过了却又忽然返回来诧异的叫喊着:“诶?良子姐不是说今天才回校吗?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半夜。”她抬起手挥了挥,脸上浮现烦躁的神色,“怎么就你们几个人?闫姿那个臭婆娘呢?”

“姿姐回家了。”

“怎么回事啊她,不是说有事情告诉我吗!”伊藤良子显得有些愤愤不平,一拳砸在电话亭上,“所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呃…”

甜品屋事件时在场的几名后辈此刻面面相觑,纠结一阵便选择把闫姿的交代抛向脑后,直接说出了所有的事情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