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起暮快步上前,掏出腰间的小刀就往空中裂开的缝隙里刺去。裂痕渐渐扩大,随着一声坍塌的巨响,仿佛终于让秋起暮摆脱了与世隔绝的状态。

秋起暮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裂缝外面与他连通的世界似乎是一个山洞。

秋起暮继续往里走了走,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地方。

直到,山洞的尽头有个孩子晕倒在地,秋起暮走近瞧了瞧,才发现那个小孩子正是小时候的冼司瞿。

这个时候的冼司瞿的父母已经去世,一直被伪善的慈善家夫妇收养长大,然后再被抛弃到如今这个地方。

少年时期的冼司瞿看着很瘦小,身上的肉也没多少,感觉就只是在外面挂了一张皮,全然不像现在这般高大。

不过,与其说是他体力不支晕倒,更不如说像是……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为什么会死?

如果那个时候冼司瞿就死了的话,那现在,长大成人和他相处交谈的人又是谁?

冼司瞿的梦魇到底是什么?

秋起暮不太确定,靠近少年时期的冼司瞿测了测他的鼻息和体温,仍然没有感受到活人的气息。

秋起暮指尖不自觉绷紧,轻轻将冼司瞿翻过来,正面朝上。

果然,冼司瞿的右耳像是被什么怪物撕咬过,鲜血顺着他残缺的耳朵流往下流,血液早已经凝固在他的鬓发前。

第51章 怪物

死在山洞里的孩子并不是冼司瞿的实体, 或许是梦魇夸大的也是说不定,暂时还不能确定,秋起暮起身, 决定还是得先去外面看看情况。

空荡荡的山洞内,却不似秋起暮破开裂缝进入时这般昏暗, 分明他没有使用任何照明的工具, 光线却能从洞口衍生到深处, 就像是冼司瞿的潜意识正在指引秋起暮去找到他。

“司瞿,等明年院子里的茉莉花开了, 我们再一起去游乐场吧, 好不好?”

一阵夹着茉莉花香的微风, 携着一道温婉的女声, 在秋起暮耳边悠然回荡。

周围光线倏地明亮起来, 秋起暮顺着微风拂过的方向转身, 不远处, 映入秋起暮眼帘的是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她身边站着一个稚嫩的小男孩, 看着比山洞里少年时期的冼司瞿还要小。

女人轻轻整理了一下裙摆,缓缓蹲在小男孩身前,温柔地说道:“司瞿,下次茉莉花盛开的时候, 你记得数一数院子里有多少朵花,等爸爸妈妈回来时,你再告诉我们答案吧。”

再一次见到冼司瞿的父母, 秋起暮不禁又想起梦里开枪的画面, 忍不住颤了颤指尖。

女人像是察觉到了秋起暮的注视, 忽然转过头来,冲着他笑了笑。

是他的错觉吗?

这些画面不过都是些冼司瞿的记忆碎片罢了, 怎么可能会有自我意识?

秋起暮错愣片刻,眼前的景象再次开始变化,一闪而过的是冼司瞿坐在床边,眼神呆呆的望着窗外再也不会开的花开的后院的画面,以及从房间外不断传来的谩骂声。

不堪入耳的语言在门外说了很久,久到连秋起暮都快要习惯这声音的存在了。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青涩的声音突然从秋起暮身后传来,终于让门外的谩骂声消失。

秋起暮转过身,再次环顾四周,这里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是在问自己吗?

不过秋起暮,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

少年好像并不在意,径直走到他身边,像是一道虚影从秋起暮身体穿过。

秋起暮目光跟着少年,最后落到另一个孩子身上,分明刚才他看去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有。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少年时期的冼司瞿轻声问道,“你也是被人抛弃了吗?”

冼司瞿面前的孩子只是将自己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块,一旦冼司瞿想要靠近他时,他就会发出像动物般示威的声音,让人离他远点。

不过,冼司瞿后知后觉地发现,他面前的这个孩子,好像根本看不见他。只要他刻意放轻脚步,就算坐在这个孩子身旁,他也没有察觉出来。

冼司瞿又用手在这个孩子面前挥了挥,依旧毫无反应。

“你的眼睛看不见吗?”

听到对方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这个孩子像是受了惊吓的鸟儿,连忙将人推开。

冼司瞿试图想让他冷静下来,不顾这个孩子的推搡,握住了他的手腕。

尽管看知道对方看不见,冼司瞿还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所以别害怕我,好吗?”

或许是两个孩子之间的年龄相仿,之前一直将自己蜷缩起来的孩子,在冼司瞿的安抚下,渐渐冷静下来,不再挣扎。

“你饿了吗?我来到这里之前在身上偷偷藏了半块馒头,分你一半吧。”冼司瞿将馒头分成两半,递到小孩嘴边,见对方还是很警惕,又补充道,“没有毒,可以吃。”

小孩闻着馒头传到鼻尖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进食了,还是没有经住诱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他吃得太投入,连对方凑近他时,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

“你的眼睛,会觉得疼吗?”冼司瞿望着小孩空洞的眼睛,突然问道,“分明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小孩的眼睛被过长的发梢遮住了,只能看见半张略显稚嫩的脸庞,被冼司瞿用手轻轻拨开后,才将整张白净的脸露了出来。

然而,秋起暮在看清那张脸时,仿佛被一颗钉子活生生的定在原处,全身的血液开始倒流,耳边不断充斥着刺耳的耳鸣声。

小孩抬头的望向冼司瞿的瞬间,似乎透过冼司瞿,与他的视线交叠,仿佛渗透了他的全身,看穿了他身上所有的秘密。

“那你能开口说话吗?”冼司瞿的声音还回荡在秋起暮耳边。

“你想问我们分明是第一次见,却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冼司瞿浅浅笑了笑,“其实也没有特别的原因,或许是我觉得有些孤独了吧?看见你之后,我觉得我们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