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起暮：“因为，他需要我。”

“或许……我们可以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呢？”冼司瞿不太赞成秋起暮的做法，“这太冒险了。”

秋起暮笑着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一丝决绝：“不，我这样做，不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被困在组织的被当成实验体的孩子们。”

“这几天，我好像想起了一些十四岁之前的事情。”秋起暮说，“原来我之前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待在组织里的，而是和其他的孩子们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孤儿院里。”

“在那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带走孤儿院的孩子。院长告诉我们，那些孩子是找到了新家。”秋起暮说，“孩子们高兴地与朋友告别，说以后还会回来看他们，可是，在孤儿院的孩子们从那一天与他们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见到那些被送走的孩子们。”

“直到有一天，一个孩子无意间偷听到院长和男人的对话。原来，从孤儿院里被送出去的孩子们，根本没有去到新家，而是被选中成了实验体。而到了现在还留在孤儿院的，大多都是资质平庸或体弱的孩子。男人告诉院长，今晚就将剩余的孩子全部清理掉。”

秋起暮：“听到这个消息的孩子连忙跑回房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其他的孩子们，让他们赶紧逃跑。不过，那些孩子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一个选择逃走。”

“因为男人每年送来的药物，全部都成了他们身体的负担，他们知道，就凭他们现在的身体，逃跑不过是徒劳。”秋起暮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他们将最后的一丝希望寄托到了那个听到消息的孩子身上，嘱咐他一定要活下去，替他们报仇。”

“在男人和院长动手之前的那个深夜，他们动手将男人和院长迷晕，一把火将烧了孤儿院，而他们也永远留在了那个地方。”

秋起暮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地笑，眼底满是不甘：“然而，谁能想到，从那个孩子得知真相，到最终逃出孤儿院的每一步，全部都是男人和院长提早计划好的。”

“那个孩子从孤儿院逃出去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计划就正式开始了。一名合格的实验体，必须具备能独自在荒郊野岭自保超过三天的能力，以及失明后，只凭听力躲避遇到的所有危险的应变力。”

听到这里，冼司瞿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无论是叶览还是秋起暮组织的那些人，他们做的这些事情都残忍得令人发指。

他也终于知道了，当时他第一次遇见秋起暮时，为什么秋起暮的眼神如此空洞了。

秋起暮的眼神逐渐黯淡，平静而沉稳：“而那个从孤儿院里逃出来的孩子，就是我。”

第67章 潜移默化

看着秋起暮一脸决然的表情, 冼司瞿知道现在他说什么也没用。秋起暮在某些方面非常执着。无论是叶览的事，还是如今秋起暮想起的在孤儿院的那些孩子的事情，一旦是他认定的, 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去完成。

可是冼司瞿怎么可能放心秋起暮一个人去？分明说好的，以后的事情, 他们要一起面对, 可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做到过。

秋起暮似乎看出了冼司瞿的心思, 轻声道：“我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你吗？现在我们有了临时链接, 如果我遇到什么状况, 我会立刻联系你的。”

他见对方还是闷闷不乐, 便伸手捧起冼司瞿的脸颊, 让他看向自己：“我说了这么多, 就是因为我答应过你以后不会再有任何隐瞒了, 所以这次也一样, 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冼司瞿：“那叶览呢？”

虽然叶览如今不再是秋起暮记忆中的那副模样, 但毕竟和秋起暮朝夕相处过这么久，也救过秋起暮的命，若是秋起暮最后心软了怎么办？

“不会。”秋起暮毫不犹豫地开口，“他现在和我完全就是两路人, 虽然他之前确实救过我，也帮助过我，但同时也利用了我, 或许早在他选择假死恢复记忆的那个时候, 我和他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所以我不会对他心软的。”

稍作停顿后，秋起暮继续道：“我回到组织前, 还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冼司瞿问。

秋起暮说：“再过几天S级的地下城会再次出现，到时候无论是叶览还是组织的人一定都会想方设法地混入白塔的队伍里，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和公会那边的人申请，改变审查队伍人员的方式。”

好歹在组织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组织会怎么做，秋起暮倒是很清楚，只有将组织获得蓝草的途径全部封死，他们才会不得不继续信任秋起暮。

秋起暮：“这次不要查看新版的异能者注册报告，让他们都交出旧版的。新人的话，虽然没有旧版的报告，但是可以找个机会将他们单独隔离起来，测测他们的反应力。”

异能者注册报告都是每两年更新一次，每个报告界面都有联邦生成的编号。就算有人混了进来，由于已经过了旧版报告的注册时间，即便是提交了旧版的报告，他们也可以根据联邦报告编号核实真实性。

而对于新人的话，虽然没有旧版的注册报告，但是大多数的新人没有接受过更加专业的训练和实战经验，应变能力相对在白塔的异能者来说较弱，若是能找个机会将他们单独隔离起来制造几个危险度不算太高的危机，也能筛选出一批人来。

这倒是个好办法。

之前白塔一直是审查的最新版的注册报告，又去逐一核实了每个异能者的生活背景，虽然也能筛选一批人出来，但是效率确实没有秋起暮说的这个方法高效。

秋起暮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对了，还有朱维的事，或许白塔和公会内部还会存在个别与叶览等人勾结的高层，你们也要多加小心。”

冼司瞿轻声回应道：“这件事你放心，自从朱维的事情被曝光后，白塔对高层的审核也更加严格了。”

秋起暮闻言微微颔首，握住冼司瞿的手，眼神坚定：“相信我吧，这次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更何况，这次我并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

冼司瞿虽然不放心，但还是拿秋起暮没有办法，现在谁都不可能劝说得了秋起暮。

冼司瞿忽然紧紧抱住他，力道不自觉地加重几分，勒得秋起暮有些发疼：“秋起暮你听着，你要是出事了的话，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即便是你最后化成了灰，我也会去地下找你的，让你这一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能再离开我。”

话音刚落，冼司瞿自己才突然发觉，原来自己也有这么阴暗的一面。这可和他平常在外人面前塑造的，从小的三好学生，白塔内优秀的队长的形象截然不同。

似乎从小时候起，冼司瞿就比其他同龄的孩子看着要成熟稳重得多，即便是摔倒受伤，他也不会哭，还经常被其他孩子们嘲笑说成是面瘫。

而成年之后，虽然他成了三队队长，耳边的议论的声音也渐渐消失，看上去风光无限。然而，在私下茶余饭后时间里，他也会偶尔听见有人议论他，说他天生不会笑，看着总是冷冰冰的。

不过这些，冼司瞿都不在乎。或许他只是和别人的思考的着重点不同，他不是真的不会笑，也不是真的不会哭，他只是觉得这些无非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并不值得他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宣泄。

但是，秋起暮要是出事了，他或许真的会疯掉的。除了父母离世的那段时间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在意的事情了，如今他的世界里终于又多了一抹亮色，他便不想再次回到灰暗的过去。

冼司瞿现在终于才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对秋起暮越陷越深了。

秋起暮总是说冼司瞿能感受到他的情绪，秋起暮又何尝不是呢？即便是自己总是对他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秋起暮每次都会悄悄观察他，注意到他表情的微变化。

秋起暮看似语气轻浮，做事随意，每次却总能找到很好的理由给冼司瞿台阶下，让他不自觉地就答应了下来。

和秋起暮相处的这半年来，冼司瞿突然意识到，原来是他先移默化地爱上了秋起暮。

“好，我答应你。”秋起暮伸手回抱住他，轻声道，“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秋起暮扫了一眼智脑的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

秋起暮喃喃道：“竟然十一点半了。”

“困了吗？”冼司瞿轻声问道。

毕竟秋起暮今天在游乐场一直很活跃，也流了不少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