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好轮回,风水轮流转,曾经的她装哑不哑,池骁就三番五次试探她;现在轮到他听力受损,她每时每刻都在质疑他到底能不能听见自己说的话,只嫌少不嫌多。

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邓音辞意识到自己快栽在池城身上,借轻咳掩饰尴尬。

人的情绪都特别复杂,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究竟是在关心池骁的听力,还是单纯地不想输给他,每句话都必须争个高下。

邓音辞决定,池骁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反正她可以靠手机打发时间,她还没仔细看过刚拍的演唱会视频,准备对着歌单重新剪辑分段,方便日后回忆。

她打开社交媒体关注The ? Siren乐队的账号,手滑一刷新,就看到他们分享了演唱会的官摄图。

最后三张是记录观众席的视角,邓音辞发现她和池骁被拍了进去,不自然地勾起唇角。

女人都爱拍照,她亦不能免俗,演唱会现场的光线没办法自拍,既然官摄的镜头里有她,她当然要收图纪念。

邓音辞从不焦虑担忧自己的长相是否上镜,反正随便一拍还挺好看的,她今天穿了条银绿色的连衣裙,涂的口红颜色偏浅,海浪波纹的光影照在她脸上,显得她清透冷艳。

池骁也被拍了进去,他的五官轮廓天生上镜,体态也好,笔挺站在那里,一米九四的身高很难不让摄像师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和他的外观条件都太显眼,这有好处,也有坏处。

“池少,您这次的行程没有对外公开,怀总那边也特意嘱咐我们保密,这照片……?”

保镖硬着头皮请示。

池骁看到照片后,冷酷的神情就出现松动。

听见保镖暗示照片不能留,他捕捉到邓音辞隐约透出惋惜,微微低哂。

他用余光都看得出来,她很满意很想留下这张照片。

“想要吗?”

他挑起声线问她。

邓音辞听到保镖的提醒,脑袋也清醒过来,池骁的身份确实不适合这样公开被拍,她感觉有点惋惜,但当他询问自己的意见时,耳根还是不受控制地地一红。

车内极度安静,他明明是在问她要不要拍照片,低哑野痞的声线混着若有如无的笑意,就跟在调戏她一样。

她勉强维持高冷的表情,撑了几秒钟不说话,像是紧闭封心的蚌壳,最后吐了粒沙子给他。

“……你想干嘛。”

“我让人联系摄影师把底片都发过来,你尽管挑。”

“可是公开的照片,你惹上我这个麻烦,估计真的留不了了。”

他半开玩笑地同她商量。

邓音辞不确定地看了他一眼。

在她印象里,池骁这男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在他眼里就没有折中选项,他突然这么通人情世故,她都有些不自在。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她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给他台阶下。

“好。”

决定了照片的去留,两人也在无形中达成共识,既然彼此都没有困意,连夜回池城也无妨。

邓音辞这人挺随遇而安,她不会为了形式上的休息而去酒店住一晚,尽早启程回去也好,到了家里她可以好好睡一觉,不用担心被他打搅清梦。

这周过得实在漫长,从她拿灭火器砸了池骁的头到这一场意外的出差旅行,她再跟他待下去的,保不齐要出什么大事。

邓音辞隐约感觉,她和池骁的关系似乎到了失控边缘。

夜深了,高速公路上的车流近乎于无,她翻着演唱会的视频打发时间,偶尔往外看瞥到对面逆行的轿车,莫名其妙就会想,池骁究竟是什么时候把一切安排妥当的。

他先是应付着邓经恺见了一面,而后被她砸得听力受损,他立刻决定封锁消息,以出城寻医的名义找怀晔谈下生意,这样优越的统筹应变能力,邓音辞没在任何人身上见过。

十年过去,池骁终于摆脱了当初火烧账本的冲动鲁莽,他以极其可怕且不为人知的速度在完成蜕变,邓音辞侥幸地想,如果她是今年来池城偷账本,她还真不一定能得手。

而邓经恺呢,他在池城呆了一周,请了假专门来池城替邓音姿解决终生大事,却彻底扑个空,他会不甘心吗?

“邓经恺真的已经走了?”

她问池骁。

“他本来还约我见面,就今天晚上。”

池骁散漫瞥了眼时间。

“这不是我临时有安排没空赴约么,他还呆在池城干什么,等着周一来池港上班?”

邓音辞气笑:“你留下来陪我看演唱会,就是忙啊?这锅我可不背。”

池骁见她这么晚了还有精力同他拌嘴,正想在车上惩罚她一番,刚要行动,车辆突然改道,害得他没能得逞。

“怎么开车的?”

他数落。

“池少,有交警拦我们的车。”

司机也委屈,从后视镜里再次确认情况,减速靠边停在应急车道。

这里距离池城尚有一段距离,高速路空旷,他们的车队井然有序太规整了,整齐得像在运营非法勾当,难怪交警把他们拦下盘问。

邓音辞对警察多少还有点敬畏心,池骁则彻底放肆惯了,他的神色隐约透出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