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海桐拿手指头戳他的胸口：“还说你没听到！”

迟冽抿着嘴巴噤了声，叶海桐回答：“那是原配太太的Alpha儿子，好像比我大很多岁，不了解。”

迟冽没来由地松了口气，身体下意识将怀里的人抱得紧了些。

叶海桐像是有所察觉，抽出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去摸他的脸。

“方曼青之所以这么坚持让我回去，是为了钱，也是为了她在谢家的地位，虽然我只是个Beta，但也是谢明存血缘上的儿子，仅这一点就够做很多文章了，这些我清楚得很。”

小叶捏住他的耳垂，语气带着些轻蔑：“她觉得我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子，随便说些什么就能让我同情她，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胸襟。”

“但其实你是舍不得爸，对吧？”迟冽侧着脸去蹭他的额头，“我跟妈刚搬过来的时候，我经常会偷偷观察你跟爸的相处，讲真的，我挺嫉妒的。”

叶海桐小声地笑，抬头凑在他耳边：“我知道，因为那个时候我也在偷偷观察你！”

呼出的气流灼热，烘着耳廓，半边肩膀都麻了，迟冽抓住脸上的手，嘴唇摩挲着手背，眼睛紧盯着他：“那现在舍不得的人也能加一个我了？”

“明知故问啊你，”叶海桐在迟冽手背上咬了一小口，留下亮晶晶的牙印，“你跟妈我都舍不得！”

叶海桐突然翻了个身，摁着迟冽的胸口撑起身子，跟他面对面，像是严肃陈情。

“我从来不觉得血缘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不想跟谢家有什么牵扯，我只想我们一家人能永远在一起，虽然我的病……我不知道……也许哪天我……”

叶海桐像是大脑有些短路，语言突然开始混乱，可迟冽知道他说不出口的是什么，拉着被子两侧向下一拽，失措的小狗落进怀里，吻落在温热唇畔。

“之前跟爸聊天，他问我有没有想过大学要选什么专业，我其实是想跟他一样当警察的，但是没好意思当着他的面说，”他笑，“还好当时没说，因为我改主意了。”

叶海桐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预感，还是问：“什么？”

“我打算考医学院。”迟冽说，“我知道学医很难，但是我不想未来在你恐惧、在你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能做无用的安慰，甚至连你的体检报告单都看不懂。”

叶海桐瞳仁一颤，还没等他开口解释，迟冽正视着他继续：“崽崽，之前我答应过你，只要是你想要的，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都给你，所以我来掌握你的健康，你只需要相信我，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好不好？”

脸红着，呼吸也因为兴奋而急促，叶海桐捂住又吻上来的嘴，害羞得直结巴：“别、别亲了，发烧呢，会传染的！”

话语是埋怨的，可唇角无论如何也压不住，迟冽扯着被子把人一裹，自己下了床，在衣柜底层带锁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深灰色的小盒子，蹲在床边。

“把手给我。”

叶海桐看着那个盒子，心跳得更乱了，伸过去的手不知道是该翘起哪一根手指，哆哆嗦嗦地在空中弹了首即兴钢琴曲。

“抖什么啊，”Alpha好笑地打开盒子，拿出一条手编手链，套在他纤细的手腕上，把垂在下方的两根带着袖珍铃铛的细绳一拉。

尺寸刚刚好。

他问：“圣诞礼物，喜欢吗？”

皓白的腕间，一条黑金交错的龙鳞手绳横亘，中央是一对紧挨着的细长叶片型纯银桶珠，左右对称摆放，叶脉的位置是整齐细密排列的小碎钻，灯光一照又闪又亮，衬得皮肤雪样的白。

叶海桐眼睛睁圆了，眨了一下又一下，像是被手腕上跳动的光晃了眼睛。

“老徐去给祝一心挑戒指的时候，我就看到这对叶子了，虽然我也很想跟你戴一些情侣的东西，但是吧，我觉得用不了三天爸妈就该审我们了，所以这一对叶子你戴着，就当帮我也戴了，怎么样？”

“嗯……好……”叶海桐的声音打着飘，尾音发颤，像是快要哭了。

迟冽摸他的头，安慰：“不是多么贵的东西，不过是我亲手编的，你就当戴着玩玩，戴烦了就摘了。”

叶海桐马上捂着手绳把手缩进被子，像是怕他抢，嘴里还是发出呜呜的哼唧声，像是小狗撒娇。

“你的你的，”迟冽失笑，又认真道，“那我再给你一个承诺。”

叶海桐眨巴着水汽朦胧的大眼睛，抬头看着他：“什么承诺？”

“等我工作了，发的第一个月的工资给你支配，你可以拿这个手绳来跟我换你想要的东西。”

迟冽捧住他的脸吻在眉心。

“随便什么。”

叶海桐眼圈一红，剔透的泪水大颗滚落，像夏时突落的大雨，又急又密，让人来不及寻找遮蔽。

迟冽慌得纸都来不及拿，扯着袖子给他擦眼泪，手忙脚乱地重复着安慰：“不哭了，崽崽，不哭了啊！”

叶海桐哭得抽抽搭搭，一句话噎回去好几次，说得七零八碎。

“你干嘛、早不说……礼物我、我都没准备……”

迟冽抹着他的泪：“没关系的啊！”

“没准备的、有意义的……都怪心心、馊主意出的……不敢拿出来……”

迟冽努力把这些词组成通畅的句子，问他：“你是说你准备了礼物，但是觉得礼物没意义，是吗？”

“……呜呜，”叶海桐连连点着头，尾音随着点头划出搞笑的波浪线，把自己扑哧逗笑了，鼻涕泡落在迟冽手背上。

叶海桐赶紧用手给他擦，心虚地解释：“下午不是同学……我出去给你买礼物了……”

迟冽彻底懂了，以前班里的Omega也借着各种节日送过他礼物，基本就是千篇一律的围巾，手套之类，平庸常见但至少寓意好不会踩雷的类型。

他猜想叶海桐应该也是选了这个范围内的某一种，便主动替他找补：“礼物最重要的是心意，跟是什么东西没有直接关系，就算是日常会用到的一些东西，也都代表你对我的关心和爱，对吧？”

迟冽说的都是心里话，对于他来讲，什么礼物都没有叶海桐本身更加珍贵，语气更加情真意切。

“崽崽，不管你送什么我都会很开心的，真的！”

叶海桐这才收了眼泪，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迟冽知道，他还在因为礼物太过普通而感到愧疚和不安，于是起身去吻他潮湿的脸颊。

“那……那你不许生气，”叶海桐推了他一把，“在我书包里，我还没来得及包包装纸，你自己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