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叶海桐的话里意有所指,迟冽倒是不以为意:“对啊,以前没少挨打,受伤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

“那个人,经常把你打伤吗?打得很严重吗?”

迟冽动作一顿,转头看他。

“给你看看?”

叶海桐眉毛紧紧皱了起来,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他朝叶海桐侧了侧身,掀起T恤,露出右边肋骨下方一条两个指节那么长的刀口。

“这儿,是被那个人用水果刀捅的,当时去医院的路上,我以为我要死了,没想到我命还挺大,没扎到脏器,捡了条命回来,还让我跟妈摆脱了那个人渣,”迟冽笑着说,“还挺值的。”

皮肤上传来一阵柔软的冰凉。

叶海桐摸着那道红色瘢痕,努力让嗓音听起来不那么抖:“疼吗?”

被破开的皮肉早已愈合,曾经的疼痛早已因为恶人被惩治的快感所取代,留下的全部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可他看着那双盈满泪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第12章 爱

眼泪是一瞬间掉下来的。

迟冽甚至来不及用手去接,那颗巨大的泪珠就从眼眶滚落,消失在纱布贴的边缘,只留下一个椭圆形的水印。

“早知道你这么爱哭就不给你看了,”他用指腹抹去叶海桐脸上的泪珠,检查了一下贴布,“再哭下去就要重新换纱布了。”

果然,叶海桐一听这话,强忍着抬起头,眼泪还在眼眶里晃晃荡荡,然后顺着眼角掉进头发里。

“我刚才逗你的,”迟冽赶紧又用手去擦,“就去医院的路上疼了一会儿,去医院缝合完之后就不疼了,别哭了。”

叶海桐从床头拿了抽纸,小心翼翼地擦着眼泪和鼻涕,他没想哭,只是当他的手指碰到那块增生鼓起的皮肤,一些东西就不受控了。

“老叶身上也有一个这种伤,比你这个还要大一点,他刚缝线的那几天疼得整夜睡不着,吃止疼片都不管用。”

他哽咽一声,嗓音发哑,又抬起手隔着衣服摸了摸那里,然后快速收回手:“你不用编好听的骗我,我知道很疼。”

迟冽失笑:“行吧,但都过去了,就算疼过,现在也已经没感觉了。”

“这句是真的。”他强调。

“可这个疤会让你想起以前的事,”叶海桐左脚抵着迟冽的右脚尖,轻轻踢了两下,“爸只跟我说过,你跟妈以前过得不好,经常挨打,可我不知道那个人竟然敢用刀……”

“当成是普通的意外,或者见义勇为?总之不要想跟那个人有关就好了。”他敲了敲叶海桐的脑门,比平时的力度轻些,更像是点了点,“不要让自己沉溺在回忆里,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可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如此狠心的Alpha,对自己的爱人和孩子这么暴力,这么残忍,真的会有天生的暴力狂吗?”

迟冽看着他气到涨红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冲动了。

也许是因为昨晚叶成丰说到自己的伤,说到叶海桐因此变得懂事,所以他也病急乱投医,企图用这种方式来让叶海桐乖一点,不要再闹别扭,他本来就不擅长哄人,但没想到叶海桐的反应让他更束手无策了。

迟冽有点认命似的摇摇头,拉过一旁的椅子,跟叶海桐面对面坐下。

“有没有天生暴力狂这个不清楚,不过我也确定,爸也没全告诉你以前我那个家的事。”

叶海桐歪着头,眼神懵懂:“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那个人也不是我亲爸。”

“……啊?”叶海桐愣了。

“我的亲生父亲是一名消防战士,十几年前海城起了一场特别大的森林大火,牺牲了三位消防员,其中就有我的Alpha父亲,当时我爸妈刚订婚不久,我妈接到消息之后,晕了过去,醒来时在医院,发现肚子里有了我。”

迟冽表情平静,整个人很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仿佛在说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我外公外婆逼她打掉孩子,可我妈不肯,说这辈子不结婚了也要把我生下来,但海城那么偏远的地方,思想老旧,我妈下面还有一个Omega弟弟和一个Omega妹妹,我外公外婆担心我妈未婚生子会影响弟弟妹妹找对象,死活一定要我妈去流产,我妈不肯,主动从家里搬了出来。”

他吸了口气:“然后那个人渣出现了。”

“那人叫程启,是海城电视台的一个栏目负责人,父母都是机关单位的,还有个当处长的伯伯,之前节目谈企业招商的时候跟我妈认识的,他来到迟家,说跟我妈认识很久了,一直都对有好感,但是一直没有机会表达,程启知道了我父亲牺牲的事,说不介意我妈带着我嫁给他,呵呵。”

迟冽一声冷笑,表情终于有了些情绪:“一个各方面条件相当优秀的适婚龄Alpha,主动上门来求娶一个家世普通还未婚先孕的Beta,我外公外婆竟然一点都没觉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欢天喜地就替我妈答应了。”

叶海桐很认真地分析:“程启应该也很会伪装,才把你们外公一家人都骗过去了。”

迟冽点头:“他在外人面前是一个有责任感有能力的Alpha,他的同事,包括工作中结交的朋友都对他评价很高。我妈起先是不同意的,但程启手段太高明,主动把我舅舅和小姨的工作都解决了,一家人轮番来跟我妈做思想工作,还说等我出生了,也能有个好的成长环境,我妈这才松口答应。”

迟冽看着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大片耀眼的光斑,还有一部分落在他的小腿上,温温热热的。

“可程启介意你的身份,还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是吗?”叶海桐问。

“自己的孩子?”迟冽脸上露出嘲讽的神情,“他就是因为有不了自己的孩子,才让我妈怀着我嫁给他。”

叶海桐大吃一惊:“有不了孩子?那……程启是阳痿吗?”

迟冽被叶海桐直白的表达逗笑:“差不多吧,他的腺体发育不全,信息素很弱,标记不了Omega,所以娶了我妈,对外宣称我是他的孩子。”

“Alpha标记不了Omega,就白长了个腺体呗,难怪他对你和妈这么暴力,”叶海桐忿忿咬牙,“这傻逼典型生理缺陷导致心理变态了!”

“所以,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天生暴力,但是程启大概率不是。”

“那你外公外婆呢?女儿和外孙受了欺负,不应该去给孩子撑腰吗?”

“撑腰?迟家就是平头老百姓,舅舅和小姨的工作还是仰仗人家得来的,也正因为这个,两个人也都嫁得不错,让他们一家人为了我和我妈去得罪程启,等于把现在的生活拱手让出去,就迟家人的德行,别搞笑了。”

迟冽站起身,把椅子放回原位,腿离开了那片被太阳照到的地方,皮肤上温热的感觉瞬间被屋里微凉的温度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