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不禁足,他也没法出门。
主要是叶成丰下班回到家,看见包得跟木乃伊似的叶海桐,吓得差点心脏骤停,迟婉宁也是一样。
叶海桐主动交代,因为收到祝一心的礼物太开心,以至于学骑车的时候兴奋过头,没想到扫的那辆共享单车刹车不太好用,根本摁不动,然后冲着花坛就怼过去了。
迟婉宁越想越后怕,万一要是脑袋磕在花坛边上,那才真是危险。
于是夫妻俩一起给叶海桐下了禁令,身上的伤完全愈合掉痂之前,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许出门。
至于学骑车的事情,迟冽主动揽了过来。
“我记得储物间有个儿童自行车,把车座和车把调到最高,让他学骑车高度刚好,”迟冽说,“小车练熟了再换大车,这样安全一些,也不容易受伤。”
那个小自行车还是叶海桐三年级的时候买的,叶海桐脸皮薄,胆子又小,缠着让老叶陪他学骑车,可那阵子局里事特别多,看着老叶每天下班回来累得那个样子,叶海桐就很懂事地不再提骑车的事了,然后那辆小车就放在储物间落灰去了。
原本叶成丰已经打算好让叶海桐坐公交车上下学,毕竟不能真让迟冽带着这小子上学放学,好在公交站离家不远,也算方便。
不过迟冽主动开了口要教,叶成丰觉得能学会了也挺好,他这个当爸的没能陪叶海桐骑车,有哥哥陪,也算是圆了孩子小时候的愿望。
“行,那就都听你哥的,”叶成丰点点头,紧蹙的眉头还是没舒展开,“先养伤,天气这么热,得注意别让伤口发炎,结厚痂之前能少动就少动,你这磕的地方全在关节,伤口容易崩,在家乖一点儿,听到没!”
叶海桐瘪着嘴,可怜巴巴地答着:“知道了。”
迟婉宁摸摸他的小脑瓜:“白天我跟你爸不在的时候,有事就喊你哥帮你,迟冽,这几天天气热,跟同学打球就先往后推一推,在家陪着弟弟,好不好?”
迟冽没意见,爸妈都要上班,理所应当得他来照顾叶海桐,毫不犹豫答应了。
晚饭是叶成丰端到卧室里来的,叶海桐见老叶端着碗要喂他,疯狂挥舞着自己健康的左手尖叫:“爸!我左手是好的,你让我自己吃好不好,你这样我很没面子的!”
叶成丰充耳不闻,板着张脸,给他左手戴了只一次性手套,把盘子往他跟前推了推:“自己拿着吃。”
“呀!红烧鸡翅!”叶海桐乐呵呵地拿了一块,“老爸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嘿嘿……”
叶海桐半边身子裹着纱布半靠在床头,脸上纱布挡着,隐约看得到撞出的大片淤青,左手抓着一块油亮的翅中,美滋滋地呲着牙冲叶成丰笑,滑稽又有点可怜。
“臭小子,不叫人省心!”叶成丰突然凶了他一句。
叶海桐这才看出老叶是真心疼了。
他把啃了一口的鸡翅递到父亲嘴边,笑着说:“爸,你也吃。”
叶海桐上幼儿园之前,叶成丰上班的时候基本就是他师父师娘老两口帮忙带着孩子,有一次师娘做了红烧鸡翅,叶海桐饭量小,吃饭一直挺让人发愁的,没成想破天荒吃了三大块鸡翅肉,给老两口开心得不行。
晚上下班叶成丰来师父家接孩子,师娘给装了满满一饭盒鸡翅,说小叶喜欢吃这个,让他带回去跟孩子一块儿吃。
叶成丰抱着小叶回到家,刚一打开饭盒,小馋猫就闻着味又凑上去,小手抓起一块就要咬。
那时叶海桐才一岁半多一点儿,牙还没长全,小小的一个站在茶几旁,两只手抱着鸡翅,张大嘴巴使劲咬,用力到脸上的小奶膘都在抖,给叶成丰看得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笑声的小叶回头看他,也跟着咯咯直乐,手里紧紧抓着鸡翅,两条小短腿紧慢捯饬一蹦一蹦地走到他跟前。
叶成丰赶紧蹲下,扶住晃晃悠悠的小叶。叶海桐瞪着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兴奋地看着他。
“喜欢吃鸡翅呀?”他笑着问。
叶海桐说话还连不成句,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
小家伙伸手,把沾着口水的鸡翅举到叶成丰嘴边,脆生生地说:“爸爸,也吃!”
叶成丰看着儿子那双眼睛,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笑起来又乖又甜,直觉鼻子一阵发酸,嘴上还嫌弃着:“赶紧吃你的吧!”
“哼!”被嫌弃的小叶忿忿然把鸡翅塞回自己嘴里,哼哼唧唧开始控诉,“老爸,你居然嫌弃我,你一定是不爱我了!”
“是,都快嫌弃死了,生了个儿子笨得骑个自行车往花坛上撞,”说着,舀了一勺蛋炒饭喂到嘴边,“张嘴!”
叶海桐乖乖张大嘴巴吃掉米饭,不满似的嘟囔:“我都说了不小心嘛,一心在旁边也没反应过来呢!”
“还敢说,多亏没撞着一心,”叶成丰夹了两根小油菜喂过去,“得跟祝医生说一下,体检往后推一个月,等你伤好了再去吧!”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叶海桐鸡翅啃了小半盘,肚子里就觉得有点饱了,老叶又夹过半块香菇,虽然饱了但还是乖乖吃掉了。
“不用吧,我这都是皮外伤,估计十天半个月的就掉痂了,”叶海桐咬着手套的指尖摘下,团成一个球,跟鸡骨头放在一起,又去拿纸擦嘴巴上的油,“往年不也是二十多号才去体检,这才月初,养伤用不了那么久的!”
“嗯,那就先等等,三四天应该就能拆纱布,现在天热,纱布捂着反而好的慢。”
叶成丰看他把手套摘了,知道这是吃饱了,把米饭放在一边,塞给他一双筷子:“再吃点菜,你妈今天买的小油菜特别嫩,这个不撑肚子还好消化。”
叶海桐夹起菜叶,跟兔子吃草似的叼着一根一根往嘴里嚼,叶成丰也懒得再说他,突然想起伤口不能碰水,可这大夏天的不能洗澡,就叶海桐这龟毛性子,肯定是不干的。
“你这今天也没法洗澡了,待会儿把你抱院里去洗个头得了,身上就拿湿毛巾擦一擦,等能沾水了再洗淋浴,好不好?”
“不行也得行啊,只能先这么凑合几天了,”叶海桐把筷子放下,推了推盘子,“爸,我吃不下了。”
叶成丰算着他吃的那点“鸟食”,没脾气地把吃剩的饭菜收走了。
叶成丰一走,叶海桐便开始无所事事,抬头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发呆。
发着发着,便开始回忆起下午在公园,一片混乱,然后迟冽冲过来的样子。
粗黑硬朗的眉毛皱成一团,眼神有些慌乱,可又凶得吓人,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想到这儿,叶海桐心中冷笑一声。
这下知道着急了是吧?不是要冷战嘛!不是不爱理我嘛!不就是宝贝你那台山地车嘛!稀罕坐你的车去上学了,我自己骑车去!学不会我坐公交!自行车两个轱辘,公交车四个轱辘还不用风吹日晒的,谁比较牛皮一清二楚了吧?哼!还不许我喝奶茶!臭Alpha!
叶海桐越想越觉得来气,扑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卧室门“咯吱”一声被推开,迟冽端着一盘切成一小条一小条的西瓜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