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by四时甜院 夏先生景深 2036 字 6个月前

景深点点头:“只见府上丫头小厮们用过。”

夏意又好奇起来,倒豆子似的问:“听书上说,大户人家都用藏在袖摆里的小炉子,对么?”

“嗯,是有袖炉。”

“炉子放在袖子里,会烫么?怎不见烧了衣裳?”

一双桃花眼忽闪忽闪地眨着,景深教她表情逗笑,好笑一通才解释:“袖炉本就不大,我多用的是倭人做的阿古陀。炉身多是做成瓜棱形,里头搁铜钵装炭烧或干脆装个小炉,上头蒙一层网罩儿做火屋就成,哪儿能烧着衣裳?”

夏意借着这话思索许久也想不出是什么模样,弱弱提出疑问来:“你能画给我看看么?”

“自是成的。”

只是,一说起画画儿来,景深就是一副有话说的模样,冲就蹲在他旁边的夏意招招手,示意她贴过耳来。

夏意会意照做。

“我答应过的话可不是骗人。”他压低声耳语道。

他答应过她的,只有替她画画儿和给她买话本子了,夏意抿出两个梨涡来,也学他悄悄说:“我知道你定不会骗我的。”

这话他爱听,随后更坚定了主意,又附去她耳边:“这些日子我合计了一事,等它成”

院门被人敲响,打断了景深的话,夏意没能听完就听小厨里夏先生嘱她开门去。

她应下,起身时腿都麻了半截儿,更别提蹲得更久的景深,这时候起来已是动弹不得了。

“我开门去,待会儿听你说。”

“好。”腿尚且麻着,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惨。

开门时院外站着的是村南面儿一个大伯跟家里才开蒙的孩儿,手上提着两大条肉干。

立冬日学子们与家中长辈登门拜访先生,一道交束脩来或是秋收后有些米面送将来,或是一坛子好酒、两条肉干都成,无需多少,只心意在就成。

这才头一个上门来的,接着便是三两个的来,每人来都要与先生说上会儿话,尤其才送家中孩儿来学堂开蒙的大人,生怕少问一句。

景深和夏意收好那些送来的东西就守在一旁,没得个说话机会,好一会儿人去了些村正才和易寔赶来,带的东西比别家都多。

夏意一见易寔先招了招手,易寔回她个笑,引得景深一旁啧啧两声。

后村正和夏先生说了好一番话,多是讲的明岁院试的话,一脸担忧,易寔只无奈守在他爹旁边。

“易大哥您宽心便是,阿寔既能在府试时拿第二,得生员自是不在话下,你该忧心的不在这里,却是阿寔成了廪生时要在府学念书,恐您舍不得他。”夏先生宽解。

“易寔要去府学念书?就在爹爹的学堂不好么?”一旁听着的夏意忽然打岔,惹来夏先生几句责备。

村正笑着,也问:“是啊,夏老弟,就在村里的学堂念不成吗?”

这时候易寔笑了,开口问:“爹,不是您教我考功名去吗?若留在学堂能考,我作何还要去考那生员?”

村正听得云里雾里,干脆一摆手:“我不过认得几个字罢了,你们说的这些一概不知晓,不过有先生的话我也不愁了。”

末了村正又问起学堂里其余几个和易寔一般大的人学成哪样,好歹是个村正,管得多亦属常事。

易寔听着没趣就看去角落里立着两人,一高一矮正嘀咕着。他忽想,若他真考得廪生去省城读书的话,此后便再难见到亲戚友人了罢?来岁春日院试,此后便离了若榴读书,再一年便逢丙辰年,秋闱一试后也不知会去何处……

他垂眸想着将来事,愈想愈觉得胸腔里闷然,似有波涛在翻涌,也不知是哪根筋搭得错了,一时之间竟丝毫不愿考那什么功名了。可爹娘、奶奶的期许他都还记得,但凡得了银钱都替他攒着留作赶考的钱财,他总不能辜负这期许。再者,他又偏头看眼夏家父女……

景深见易寔又看过来,推了推夏意胳膊,夏意带着笑看去,惹得易寔也平静下来,牵牵嘴角。

这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看得另一个人眼睛疼,忙阴阳怪气地噫了一声儿跑出屋去。

夏意不解其意,只继续听屋里人说话。

***

跑出屋的景深往后瞧瞧,见她没跟出来便放心去了梧桐树下叫了声阿溟。

“问过了吗?”

“问过了,明儿能用的。”

“那明日日出,你来我窗前叫我。”

“是。”阿溟应允,心底琢磨着怎自己还是像被使唤着,可世子爷昨日与他说的话有理有据,谈不上使唤的。

“都立冬了,你也别总坐在树上,回去吃角儿才是,你不是有钱么?”

“……”阿溟沉默,若世子不说最后一句还当是在关心自己,最后一句一出来分明就是在嫉妒他了。

嫉妒如今他比他有钱当初来若榴时用的马车卖了得了好些,王爷说这也归他的。

沉默之际景深忽听夏意在身后叫了声他,转过头去便见小姑娘笑得一脸高深,不禁抬了抬眼。

“我聪明罢,你单噫了声我就省得是什么意思了。”夏意继续笑得高深莫测。

景深茫然,什……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和我说你合计的事么?”她又提了一句以昭示她脑袋瓜的聪慧。

方才景深出堂屋去她还未觉察他意思,后久不见他回来才想明白跟了出来,果真见他在树下等着自己。

这般曲折的心思,景深自然揣摩不透的,不过两人还是坐去井亭底下,一个耳语密言,一个托腮细听。

好一会儿才静下来,只听夏意紧张兮兮的声音在问:“要是不成呢?”

谈天说地滔滔半晌的景深假意痛心:“你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