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的脑子里很乱,要说的话太多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
沈从然和尚星瑞对视了一眼,伸手轻轻搭在了我的肩上,“没事,你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我用力捏紧拳头,竟已是冒了一身的汗,“我们已经回来了……对么?那个……那个世界,我晕过去了……晕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们到底是怎么回来的?我……还有蒋若裴……他……他……”
我已经失去了逻辑性,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的声音极其颤抖,甚至都变了调,可我无法控制,我感觉我的灵魂好像在和肉体分离。
“等一下,”沈从然及时出声打断了我,“先冷静下来,慢慢说。”
“对,你先别慌,刚才你应该在教室里上课,对吧?”尚星瑞和沈从然对视了一会儿,看到沈从然也是一脸不解地轻轻摇了摇头后,转头看向我,“考试压力太大了?还是又有同学欺负你了?你好好说,谁欺负你,我们帮你去教训他。”
我低下头,用力摇晃着脑袋,“不是……不是……”我急得浑身颤抖,越想解释清楚,嘴巴就越不受控制,于是我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了沈从然的手臂,“我们……我们不是一起-起回……回来的-的么?怪物……那里都是怪物……还-还有……还有……”
看着沈从然越来越疑惑的表情,我几乎快要急哭了, 我的脑袋飞速地转着,嘴里结结巴巴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直到我猛然想起那个世界留在我身上的证据,我瞪大眼睛,高声道:“伤!还有伤!对……脚上的伤……”
“伤?你受伤了?”
我松开他,弯腰飞快地拉起了裤脚管
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怎么会没有……不对啊……不对……不对……”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毫发无伤的小腿,我明明记得我的腿上有伤,那么深那么重的瘀痕,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喂小七斐……你没事吧?”
尚星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猛然回过神,惊慌失措地看向沈从然。
看清他的表情后,心上像是浇了一桶冰水,我颤抖着双手,呼吸愈来愈急促,头也一阵一阵地发晕,甚至从胃里泛上来一股子恶心,让我直想吐。
旁边人来人往,他们的视线也如有实质,像针尖一般扎刺着我。
“沈”
沈从然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对尚星瑞说:“你先回教室吧,我带他去人少的地方说话。”
尚星瑞点点头,转头看到旁边围观的人,赶忙抬手挥了挥,“行了行了,都散了,围在这儿干嘛,一会儿班主任来了又要逼逼。”
众人连忙散开了,而我则被沈从然带着离开了教学楼,来到了操场的某个无人的寂静角落。
我宛若丢了魂,像被赶尸人操控的僵尸,一步一步,步履沉重得脚都快抬不起来了。
沈从然拉着我坐在角落的花坛边,随后说:“我去买饮料,想喝什么?”
我垂着脑袋,低声说:“都行……”
沈从然离开了,快步朝学校小卖部走去,我偷偷抬起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但很快又做贼心虚地收回视线,用脚尖拨弄着地上的碎石子。
不过多久,沈从然就回来了,他回来得太快,让我都有些意外,毕竟这个角落离小卖部还是有些距离的,不过这个时候的我本身就思绪混乱,可能是我自己对时间的感知出现了误差也说不定。
“给。”沈从然拧开瓶盖,把汽水递给了我。
我接过汽水,慢慢喝了一口。冰镇的碳酸饮料,好像里面塞满了小型炸弹,在口中迸发而开后,又刺啦啦地滑过喉咙,形成一股气卡在喉间,最后随着膈肌忽然的痉挛,从嘴里吐了出来。
我擦了擦嘴巴,重新拧上了瓶盖。
“好点了么?”沈从然问道,“所以……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心下一抖,顿时捏紧了瓶子,侧目偷看了沈从然一眼,“你……不记得了?”
“什么?”沈从然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似乎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的反应让我感到一阵无力,甚至开始陷入了一种自明性的怀疑当中我真的去过那个世界吗?那个世界发生的事是真实的吗?是不是……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去到了一个很诡异的世界……”我实在忍不住了,决定还是把遇到的事情告诉给沈从然,甚至幻想着,或许我讲着讲着,就刺激到了沈从然的记忆也说不定。
沈从然安静地听着我讲话,期间不曾打断我的话,也没有露出任何让我感到不适的表情,他几乎是极度认真地在听着,偶尔会微微皱着眉头点点头,轻声应了一下后,追问道:“然后呢?”
我重新拧开了汽水瓶盖,先前留在瓶口的水液因为时间过得有些久了,所以就凝结在了瓶口上,瓶盖又变得很紧,我花了一点力气才沙沙地拧下了瓶盖。
灌了几口汽水,我继续说着那个世界里发生的事,说到在那个拐角处发生的事时,我忽然停了下来,尴尬地看了沈从然一眼。
“怎么了?”
“没-没有……”
只是突然觉得沈从然就这样忘了那些记忆也不错,起码我还能像以前一样和他相处,甚至可以把他和那个沈从然完全剥离开来。
无论那个沈从然对我做过什么,都不是真正的沈从然会做的事。
如此一想,心中竟是轻松了些许。
太好了,沈从然还是高高在上的,他还是出淤泥而不染,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太好了……
“怎么了?突然走神。”
沈从然的声音一下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晃了晃脑袋,忙摆手对他说没什么,随后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就逃出来了,醒过来后我就在自己的教室里了,脑袋里好像还被塞了蒋若裴的记忆。”
“这样啊,那蒋若裴的记忆是什么?”沈从然似乎很有兴趣,顺着我的话往下问道。
我抿了抿嘴唇,“蒋若裴和季回的事……是谭若告发的。”
沈从然叹了口气,“倒也不算意外,”他也喝了一口汽水,伸出舌头快速地舔去沾到嘴唇上的水液,粉色的唇瓣被他舔得湿润,无端看得人心尖一颤。
“那你……觉得谭若该死么?”他看向我,声音轻轻的,带着某种属于神明的引导,让我恍惚了一瞬。
该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