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予卿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可有其他证据?”
小徒弟虽然来过他的房间,但是都是端茶倒水,他也没有当着小徒弟的面,把印章拿出来或者放回原处。所以小徒弟是不大可能知道印章放在哪里的,符若说的话也只是她的说法而已,根本不能作为切实有力的证据。
符若仍想争辩,却无可奈何地发现,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
有录音铃吗?有灵石记录下刚才发生的一切吗?有不会撒谎的神兵见证事情的经过,然后毫无遗漏地道出真相吗?
很明显,都没有。
既然没有切实的记录,师尊根本就无法判定他们二人到底是谁撒了谎。
符若现在冷静了一些,反应过来,自己被这小残废狠狠地摆了一道!这是一个无可解的局,小残废戴着一副柔弱可欺的面具,掩藏着面具后面恶毒的心思。她咬咬牙,只能愤愤地说道:“回师尊,没有……”
白予卿翻了一遍被盖过印章的卷宗,好在都不是什么太过要紧的事情,让谢琛去跟魏滕当面解释一下把这几件事都驳回,应该就不成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低着头的符若身上。
这个小丫头,对自己了解的这么熟悉,知道他的印章放哪里,知道他要驳回那些卷宗,再想想当初魏滕硬要把她塞到自己身边的奇怪态度……
该不会是魏滕派来监视他或者监视小徒弟的吧?!
魏宗主可真是费心了哦……他有什么可监视的?每天养养徒弟练练剑,而且小徒弟最近都要进幻境了,根本没必要监视小徒弟!
该不会,魏滕想让符若顶替小徒弟在他心中的位置吧?!
一想到这里,白予卿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万一魏滕真的这样想的,那就太危险了!
小徒弟无可替代!小徒弟不能替代!他就是为了小徒弟才会回到这个所谓“书中的世界”。他的目的也是阻止小徒弟黑化,防止他以后炸世界!
白予卿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既然来的目的不纯,就……就晾在寒清峰吧,观察一段时间,以后做什么事情避着符若一些,也不能惊动魏滕,让魏滕发现不对劲。
白予卿对符若道:“出去。”
他声音已经带有几分怒意,符若本想再说上几句,对着白予卿冷清的眼眸,却如鲠在喉,半个字都说不出,只得躬身行礼后自行离去。
殷危娄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让师尊提防着符若就行,对符若心生一丝防备,要是符若真的对师尊图谋不轨,师尊也能及时察觉。
殷危娄早就发现,师尊对旁人的提防实在是少之又少。
师尊能毫不犹豫地接过他递来的茶水,能毫不犹豫地喝下毒药。
师尊的神识受损,轻而易举的就让心魔还有那不知名的幕后黑手钻了空子。
师尊他……
殷危娄有一种莫名的担忧和恐惧。
他不知道师尊的过往,不知道师尊和六极宗之间的纠葛,也无法预料师尊在他进入幻境的五年中,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这个师尊是不一样的,他得护着师尊,他想护着师尊。师尊面上冷若冰霜,实际上师尊……
剥开元婴修为和那层伪装后,师尊便只剩下一个对任何人都不设防的柔软躯壳了。
他在师尊的神识中苦苦央求,说在这个尘世他孤身一人,没了师尊便什么都没有了。央求师尊回去,但是其实师尊才应该是那个最为无依无靠的人。
师尊信他,师尊是最信他的,他却是利用师尊的信任,投下了最为致命的毒药……
“回神!”
白予卿见小徒弟有些怔愣,以为是符若把小徒弟吓着了。殷危娄闻声,连忙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疼痛让他赶紧回神,看着站在一旁的师尊。
“此事你不必在意。”
白予卿走到桌案前收拾好了那几张手稿,把手稿压在卷宗的下面,装作无事的模样。
他觉得《九算》中写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句子,但是就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手稿,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而已。
真是奇怪。
白予卿本想再和小徒弟说几句话,但是归月飘在他的腿边,碰碰白予卿的小腿,示意他不要再和这小废物过多亲近。白予卿脚下一动,归月下意识躲闪,退到了一边,白予卿对殷危娄道:“你只需顾好自己。”
这句话说完,归月又凑了过来,自从他把病情跟归月透个干净后,归月便毫不犹豫地横在他和小徒弟面前。
白予卿知道归月对自己好。
但是担心是藏不住的,宁可熬一会儿忍住这心口疼,也要和小徒弟多说两句话。
“其余的事不必担心。”
“你自己注意。”
殷危娄一一点头应下,白予卿觉得叮嘱的差不多了,心口疼也过去了,便从屋中出来,回到演武场继续盯着弟子们练习,殷危娄则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被锁好的药柜。
这次他没有回避虎蛟。
虎蛟从桌子上凑过来,盯着一柜子的药材,问道:“你什么时候存了这些药材?”
殷危娄丝毫不慌乱,说道:“前一段时间,解小师姐来为我治腿,我向她讨要了一些。”
虎蛟甩着鞭尾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解知意是个活泼可爱的小丫头,来给殷危娄治腿的时候也总是笑嘻嘻乐呵呵的模样。像个小大人那般哄着殷危娄喝药,鼓励殷危娄推开轮椅站起来。
殷危娄对药理知识很感兴趣,经常缠着解知意问一些相关的知识,小姑娘有了炫耀的资本,平日里师兄师姐都比她厉害,她都没地方炫耀去!殷危娄这一问,她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取来平日任务中剩下的药材,给殷危娄讲解这些药材的效用。
而殷危娄往往会以“好师姐,就让我再看看这些药材吧”之类的理由,把小姑娘哄一顿,解知意大概也是觉得这些东西不是什么打紧的药材,便给殷危娄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