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真的会喜欢他吗？

他前世没少打听师尊的喜好，更没少偷偷努力练剑。最后换来的是什么？还不是背叛抛弃。

这是对徒弟好？

这是喜欢自己的徒弟？

看着殷危娄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魏滕不禁蹙眉道：“他多年未收内门弟子，但是为了收你入门，触犯了门规，曾经在戒律堂跪了一个时辰的针垫。”

“他为了帮你洗清陷害同门的嫌疑，去百草峰的司药堂查了一天一夜的账簿，眼睛熬得通红。”

“学师妹肯派人帮你医治双腿，也是你师尊亲自去找的学师妹。”

讲完这些，殷危娄神色惊异，却仍然迷惑不解，魏滕不禁问道：“别告诉我，这些事儿你都不知道？！”

他……他不知道……

师尊，师尊就是一个伪君子而已，他清楚，师尊就是想要取骨铸剑，所以才会对他多有照顾，这不过是师尊想要控制他的手段罢了！

既是手段，为何要做到这般？

他记起来了，师尊替他教训关凌那天，双腿膝盖处一片鲜红。他本来还奇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伤了师尊，原来竟然是这般，师尊……是为了收他入门。他忽然又想起，师尊曾经有一段时间双眼通红，都是血丝。他不想深究原因，只想趁着给师尊煎药的机会下毒。

师尊这些都是为了他……

“好，我就当你不知道。就当是师兄不想和你说。”魏滕觉得现在像是一口气堵在心中，烦闷无比，他对殷危娄说道：“那师兄为你挡了执法司仪一击，你亲眼所见，那你也不知道？！”

殷危娄怔愣地看着床上的白予卿。

他想到自己能重生一次，他早就把自己重生的目的定义为复仇。

他不幻想也不做梦，一直在给自己恨了一辈子的人下毒，就盼着师尊能够死于毒药折磨，就想看着师尊在痛苦中死去的模样。

但是现在呢？

好像一切都错了，这个师尊和上一世的师尊，似乎真的不一样。

是重生造成的偏差吗？重生一次，师尊也换了人？

白予卿平躺在床上，呼吸极其微弱，虽然学颍闻查不出任何的不对劲，但是师尊现在的状态当真和死人仅有一步之遥。

魏滕不再说什么，现在解释再多都对师兄无意。小废物问了一句，他就上赶着回答了这么多句。魏滕对殷危娄道：“坐下，意识放空。用识海探知周围。”

殷危娄跪坐在白予卿的床边，将众多纷繁的思绪收回。

他其实知道进入另一个人神识的办法，但是为了避免让魏滕发现他是重生之人，便故意照着魏滕的魏滕所说的方法错了几次。魏滕急的不行，又引导着殷危娄尝试了几次，殷危娄才进入白予卿的神识中。

如魏滕所言，师尊的神识中是一片坚冰。

因为这里是神识，他的双腿可以走路，殷危娄走进那片坚冰，伸手触碰到寒冷的冰层，令人意外的是，这冰层并没有把他冻住，反而渐渐化开，一直到融化成一个能让人进去的洞。

师尊……真的不抗拒他。

不仅不抗拒，还没有丝毫的戒备。

殷危娄进入白予卿的神识，后面的冰层又自动凝结成坚冰。

神识之外，学颍闻紧张地问道：“这算是进去了？”

魏滕回答：“进去了，如果师兄依旧抗拒他，那他现在应该出来了……”

魏滕喃喃道：“如果他也失败了，那咱们……还能找谁？”

和白予卿亲近的人不过是几个宗门中人，若不是因为任务，白予卿很少出宗门，因此并没有结识过什么至交好友。

若是殷危娄再失败，那他们真的无人可寻了。

*

殷危娄在白予卿的识海中游荡。

这里是一片漆黑，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四周都看不见任何光亮。

殷危娄随便往一个地方跑，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跑到了哪里。

过了许久，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光亮。他顺着光亮跑过去，视线逐渐清晰，出现了一道门窗。

透过琉璃窗户，他看见了师尊。

师尊的头发剪短了，鼻梁上架着一个黑色的框架，眉心也没有了那颗殷红的朱砂痣。

殷危娄试图打开门窗，他找到打开门窗的开关，开关无济于事。而且这门窗就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任他怎么捶打都丝毫不动。

师尊站在前面，指着一块黑色的板子，对着下面的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亦或者，台子下面这些不能称为人。

那是一团团黑影。

坐在座位上，两眼的位置血淋淋、空洞洞的，应着白予卿的讲课，时不时发出诡异的声音。

“仙君……仙君……”

殷危娄皱着眉头，这诡异的声音片刻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忽然，屋内的黑影动了动，有一个扭着“头”朝他这里望过来，血淋淋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殷危娄悚然，转眼看向前面的师尊。

白予卿推了推眼睛，往下面一看，有个同学好像在走神，伸手从粉笔盒中摸出一个粉笔头，扔向那人的脑袋，问道：“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